在計有功所撰的《唐詩紀事》卷五十,載著這樣一段有趣的文字:“(唐)球居蜀之味江山,方外之士也。為詩拈稿為圓,納之大瓢中。後臨病,投瓢於江,曰:‘斯文苟不沉沒,得者方知吾苦心爾。’至新渠,有識者曰:‘唐山人瓢也。’”
這位山人唐球,倒也風雅,以瓢盛詩,留下一段佳話。
在唐代詩人中,還有帶著一個布口袋出遊的,想起了好的詩句,連忙記下,投入袋中,歸後再加以整理。這個口袋,謂之詩囊。
《紅樓夢》第二十二回寫道:“太監又將頒賜之物送與猜對之人,每人一個宮製的詩筒,一柄茶筅,獨迎春、賈環二人未得。”庚辰本脂批注曰:“詩筒,身邊所佩之物,以待偶成之句草錄暫收之,共歸至窗前,不致有亡也。或茜牙成,或琢香屑,或以綾素為之,不一。”可見詩筒的用處,和詩瓢、詩囊一樣。
明人屠隆的《文具雅編·詩筒葵箋》說:“采帶露蜀葵研汁,用布揩抹竹紙上,伺少幹,以石壓之,可為吟箋;以貯竹筒,與詩人往來賡唱。”這種竹詩筒,當然比賈元春頒賜給弟妹們的詩筒要簡便得多。這種詩筒也常用來裝詩,投寄給遠方的友人,“方物常年隨職貢,郵簽第一接詩筒”(清·曹寅《施潯江和詩留別,兼餉荔枝酒,作此致謝》)。
《紅樓夢》第三十七回:“迎春……說著,又要了韻牌匣子過來,抽出‘十三元”一屜,又命小丫頭隨手拿四塊。那丫頭便拿了‘盆’、‘魂’、‘痕’、‘昏’四塊來。”
所謂韻牌,即以詩韻做成的骨牌,可抽取作為賦詩時限定韻腳的契機。韻牌有骨製和玉製的,也有紙製的,“刻詩韻上下二平聲為紙牌式,每韻一葉,總三十葉,小遊分韻,人取一葉,吟以用韻,似覺便覽”(明?屠隆《文具雅編·韻牌》)。
“秋爽齋偶結海棠社”,詩題是必須寫白海棠,而且是七律,由迎春“限韻”為“門字韻”,因此頭一句的韻腳為門,二、四、六、八句的韻腳為盆、魂、痕、昏。林黛玉的限韻詩是這樣寫的:“半卷湘簾半卷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李紈的評語十分中肯:“若論風流別致,自是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