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從她煞白的臉色就可以看出來,她一定疼得要命。
什麼都變了,隻有她骨子裏的倔強和對他的厭惡從來不曾變化過。
這麼想著,蘇夢枕便覺得心裏有一種難言的酸澀感覺湧上來。他自嘲地笑笑,認命一般抱起她,叫著她的名字,但唐悅似乎已沒了意識,完全不懂得回應。
他輕輕將她抬起來,她卻猛地痙攣了一下,趴在床邊吐了,但是半天吐不出東西。
蘇夢枕突然就覺得心疼,看她這樣,仿佛看到許多年前的自己,在街邊沒人管沒人理的模樣。
他還是將她抱回來,這時候唐悅竟然異常的乖巧,柔順地任由他抱著,依偎在他的身邊,仿佛是個年紀很小的孩子。
他還沒欣慰多久,這個毫無防備的孩子就突然喃喃叫起了別人的名字。
蘇夢枕的心一沉,萬沒想到即便是消除了她的記憶,她卻還是對那個人記憶的如此深刻。
那名字刻在她的心底,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突兀地在她口中出現了。
蘇夢枕叫小憐進來,吩咐他去燒了些熱水,煮了一點粥,稍稍冷卻後蘇夢枕一口一口喂唐悅吃下去,然後才讓她喝下用文火燉了一個時辰的藥。
唐悅喝了半碗,剩下的全都吐了,弄得蘇夢枕的衣服上都是穢漬。
小憐看得麵色發白,實在是擔心得要命,生怕這位生□□潔的公子當場震怒。
可是沒有,他平靜地換了外衣,讓他清理了地上的穢物,就揮手讓他退下去了。
他竟然還要留下來繼續照顧那個女人……小憐覺得不可思議,可他沒有將這種驚訝放在臉上,帶著怪異的表情退了出去。
蘇夢枕和衣躺在唐悅的身邊,卻沒有閉眼,一直瞧著她的痛苦慢慢平息下去。
不過是傷口發炎造成的高燒,竟然都能讓她想起那個男人的名字,看來真是半點都不能放鬆。
蘇夢枕想著,決定將藥的劑量加重。
蘇夢枕說不清自己對唐悅的感情,隻是單純的想要讓她變成自己的,然後永遠和別人一刀兩斷。
他是個想什麼就要做到的人,永遠可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不管用什麼手段。
天快亮的時候,唐悅不知怎麼又鬧騰起來,額頭上冷汗滾滾。
蘇夢枕一夜未眠,半倚在她身旁,這時便將自己這邊的被子也替她裹上,小心地把她抱過來。
小憐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家公子和衣抱著唐悅。
他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略想一想,還是捧著藥準備退出去。
“藥放下。”卻突然聽到有人輕聲道。
蘇夢枕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這樣說道。小憐眨眨眼睛,問道:“公子要起來梳洗嗎?”
蘇夢枕看了一眼唐悅,她還緊緊閉著眼睛,他點點頭。
他下床的時候,唐悅突然似乎驚醒了,掙紮著拉住他的袖子,“不要走……”
小憐驚異地盯著唐悅,才發現她昏昏沉沉的,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拉著什麼人,隻徑自喃喃道:“不要走……”之類的話。
蘇夢枕的表情變得柔和,他竟又重新回到她身邊去,道:“我不走。”
唐悅在蘇夢枕的懷裏,許是高燒未退的緣故,低聲地抽泣著。
蘇夢枕緊緊抱住她,神情是很少見的溫和。
他的手輕輕指了指,原本目瞪口呆的小憐趕忙將藥盅端過去。
蘇夢枕道:“乖,吃了藥就會好了。”
小憐看著蘇夢枕臉上少見的表情,嘴巴張地足以吞下一隻雞蛋。他突然對這個女孩子起了一點同情心,公子這個人付出多少,就要有多少回報。依照他現在的表現,將來唐悅若是不能給他同等的回報,那將來還不被生吞活剝了……
他聯想到那畫麵,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而現在,唐悅顯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一個生病的人大多時候就像是個孩子,她這樣依戀著蘇夢枕,很委屈地被他抱著。
蘇夢枕成功地將藥給她喂了下去,還伸出手替她檢查了下傷口。
他摸摸她嫣紅的臉頰,將自己的臉貼近她的額頭,感受了一下後皺起眉頭。
他還是起身,重新換了一副藥方吩咐小憐去抓藥。自己簡單梳洗一下後就又回到唐悅身旁喂她喝些稀粥。
唐悅自己迷迷糊糊被人抱起來,感覺有一個溫熱的東西貼上她的嘴唇。
什麼香氣順著口齒流散開來,一直穿過喉嚨到了冰冷的胃,頓時感覺舒服了許多。
一開始不過是輕輕的碰觸,慢慢連舌尖都已探進去。
唐悅卻沒發現自己被別人吻了。
蘇夢枕笑笑,趁人之危雖然惡劣,但很有甜頭。
唐悅的燒第二天下午就退了,等她醒過來,小憐迫不及待將自己看到的情形告訴她。
唐悅驚訝之餘,有一點點感動。她知道要一個大男人來照顧人是多麼為難的事情,況且還是蘇夢枕這樣風度翩翩的貴公子,他的手隻適合拿扇子拿畫筆,她簡直不能相信對方會親自替她喂藥。
她驚訝的表情有一點點觸怒了小憐,他挑起眉頭道:“你不信?”
唐悅搖頭道:“不,我……隻是不太敢相信。”
蘇夢枕正好推門進來,聽見這句話,他笑著道:“為什麼不信,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又怎能讓別人接觸到你的身體?”
唐悅皺眉,明顯抵觸他用這種親密的語氣對她說話。一旦恢複神誌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對蘇夢枕露出任何引人遐思的表情。
蘇夢枕道:“我雖然不喜歡你現在對我這樣冷淡,但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想起來我們曾經有多相愛。”
小憐乍舌,為他家公子說謊毫不臉紅的強大能力給折服了。
窗外的夕陽照進來,在蘇夢枕俊美的臉上染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使得另外兩人看得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