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記
這五月的氣息逼的很緊迫,最後一片不甘的花瓣在熱氣湧動中搖曳墜地,被人拾起,夾在歲月的冊子裏,記錄屬於很亙長的伸長的回憶,街道那些遲緩的腳步開始變得頻繁,沒人會在意所謂時光的細碎,隻是抬頭望著自以為驟變的天空,發出感歎。
睜開臃腫的雙眼,閃亮的陽光從這黑暗的盒子中投下幾條細線,我一時間忘了自己在哪,忘了自己該往什麼地方走,隻是感覺活在這世上了僅剩這軀殼,我試這伸出手想要抓住這束溫暖,卻發現很燙人,於是乎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聆聽著世界的呼吸,繼續那種窒息的沉默。
不知何時,眼瞼再也擋不住這種光耀,“終於被人發現了,”這種欣喜沒有如期而至。已經記不起這是被遺棄的第幾天,我疲倦的睜開眼,連一聲乞討的叫聲也無力發出,很不情願的抬頭望,他背對著太陽,麵無表情,隻是看著我,那種感覺似乎很熟悉。陽光從他身後射出,卻感覺不到一絲熱浪,溫暖像來得特別遲的春天,雪的平靜壓抑著綠的脈搏,一點一點,出生又死去,在緩慢中加速著。
他踹著手渡步離開,那鋪麵而來的關於夏天的喧囂,似乎想要叫醒,我身體裏那種莫名的情緒。他遠去的背影好寂寞,與我恍惚度日中期盼的明天一樣存在著。就像在沉溺在水中,摸索到了一雙手,也許會有個人將我拖出水麵,或者是共沉深底,他那落寞的背影讓我相信,那個人就是他。
他突然停住,風從他腳下吹過,吹起他淩亂的頭發,吹起他幹淨的衣角,卻沒吹散他藏在眼中的霧。他轉過頭,話語說得很輕,很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我知道他是在對我說,他沒有在乎什麼,隻是輕輕的說。我躍出盒子,不帶一絲顧慮,就這樣跟著,躲在他的影子裏,感覺很,溫柔。
“走吧。”
他記
熱鬧的燈,熄滅也得過於冷酷,一盞一盞,連餘味都不帶有情愫。那些執著的飛蛾像一個個拾荒者,為了一點點殘留的溫度,縈繞的舞。它們不知道這種光亮引導的是下一個死亡,衝撞反而帶來受傷,隻是麻木的舞,癡迷的舞,為了那一點點殘留的溫度。
饑渴帶來不了衝動,帶來得是麻木,那隻黑貓和我一樣的不在乎。我們沿著公園的路走了好久好久,沒有目的和歸途,尋尋覓覓下一個轉角,會遇見怎樣的路人,承受著生活多麼辛苦,一個人怎麼孤獨。
它有著一身的黑毛,油亮,柔順,然而正是他的驕傲讓它成了迷信者的迫害物。或許它曾抱有理想與不羈,可這次拋棄,讓它如同死物。
這條街上大多是像這樣的平房,遠離這高樓的塵囂,緊閉而安靜,把人鎖在不大的空間裏,從生到死。
因潮濕而有些生鏽的鐵門咿呀作響,未開燈的房間就像一隻沉睡的野獸,害怕去打破,但更害怕的是這種壓抑。我按著熟悉的步子,徑直走到茶幾旁,把所有的疲憊散軟在沙發。它跳在茶幾上坐著,用那雙黑暗中明亮的眸子直視我,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響,我望著它不覺得有些出神,那雙金黃色的眼睛裏,似乎藏有我期盼的一切,我笑笑,不覺的留下淚來,原來,我討厭的不是熱鬧,而是這些容易勾起回憶的安靜。
它記
才發現隻有細數時間,它才會變慢,若是稍不留神,它便會一瞬間消失不見。變成腐朽的木屑味道,散漫在過往的停泊中。那些聞著氣息留戀的人兒,迷失在看不見的某一個渡口,停留,或者退後,但始終隻是聞得到,已經無法觸摸這時光的殘留。
那一晚,他就這樣卷曲著身子,帶著兩行淚珠入睡,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感覺無比的孤單。就好像城堡裏被禁錮的王子,越是想要伸手抓住什麼,越是無法逃脫隨之而來的不安與貪婪,到最後無法得到的落魄與絕望。
我坐在這個屋子裏破舊的茶幾上,環視周圍,似乎所有的家具都沾惹上了破敗的氣息,頹廢與懊悔,我隻想輕柔的渡步,依舊留下清晰可見的痕跡。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打掃了,這裏對他來說也許也是個盒子,隻有這裏才能尋覓到那久違的安全感。
屋子裏放著許多淩亂的衣物,用過的東西也沒有收拾,這和我以前的屋子裏除了安靜,似乎沒有什麼好的地方。我在一個又一個的房間裏徘徊,看著它們留下的曆史,總感覺似乎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