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 那朵紫陽花(2 / 3)

“中心醫院到了,請依次下車,請上車的乘客準備好零鈔,主動投幣或刷卡,下一站......”提示器報著站台,卻沒有絲毫人響應。

這時候,上來了一個小女孩,她穿著整潔的衣服,但衣服已經開始發白,紮著個馬尾辮,露出幹淨的額頭。她手裏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麵放滿了如同繡球一般的花朵,一簇一簇,乳白色的花瓣被綠葉襯托著,如同新生的太陽。

“賣花了。紫陽花。有人想要花嗎?”小女孩用她那真摯的童聲吆喝到。

“喲,小妹妹,那麼小就出來賣花賺錢了啊?”那個老奶奶慈祥的詢問道。身旁的小孫子也感興趣的探出了頭,滿是疑問的看著這個和他同齡的人。

“弟弟生病了,我想幫家裏分擔一點負擔。”小女孩的臉色有些難過。

"你的爸爸媽媽們想必也很辛苦吧?"奶奶帶著安慰的語氣安慰道。

小女孩低下了頭,車廂裏沉悶的氣氛似乎感染了她。她緩緩說道:"爸爸媽媽為了給弟弟治病把房子都賣了,每天睡在店子裏,爸爸總是天還沒亮就出去工作,媽媽一個人管理著花店,還要給一家人做飯,弟弟一個人在醫院,沒有人陪,全家人被拖得非常的疲倦,然而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

原來又是一個朵厚重的雲加入了灰色的大家庭,負能量的衍生物持續壯大,像要吞掉那副天真的麵容。這個世界的無情從不過問年齡,落到誰頭上,別人也隻是以同情的眼光卡看你,痛苦與無助隻能自己慢慢咀嚼下咽。

可是,她笑了。

小女孩臉上掛那笑容,沒有任何理由的自信的笑容,好像有一種魔力,令車廂裏那些原本想要逃避又一擊現實重拳的人們紛紛側目。她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她的笑為什麼令我神往?她在笑什麼?

"可是,我堅信著,弟弟會好起來,全家人會像以前一樣過得快樂。也許是明天,再不然就是明天的明天。所以每次給弟弟送飯的時候,我都把這紫陽花拿出的一部分來賣。我不怕等,因為我相信,總會有那麼一天,一切都會好起來。"女孩笑著說道,那份堅信從她弱小的身體裏,從她真摯的眼睛裏噴薄而出,通過那稚嫩天真的聲音衝擊著在場的每一人。

那朵雲變得越漸稀薄,陽光那朵稀薄的雲裏穿過,雲朵被染上了絢爛的顏色,即使那束光芒那樣微弱,在如此陰沉的天空,卻顯得格外耀眼。旁邊的昏暗硬生生被擠開,周圍開始因為那束光芒被點亮,更遙遠的烏雲,也不自覺的開始聚攏,也想要沾上那光的顏色。

"奶奶,我們買束花好不好,我想要幫一幫她。"男孩試探性的詢問著老人的意見,卻發現老人驚訝的望著他,年紀相仿才會更加知道那份堅信吧。他見老人不說話,以為老人不情願,便更加急切的又說道:"那個玩具我,不要了,你給我買束花吧,求你了奶奶。"男孩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把自己心愛之物給割舍,就想要幫助這個女孩。奶奶一臉慈祥的看著這個懂事的孩子,一邊愛昵的撫摸著他的頭一邊說道:"好好好,奶奶買。那你告訴奶奶,為什麼要買呢?"老人引導著男孩,想讓他親口說出來他所明白的道理。"因為我要成為大英雄,想要像蜘蛛俠,超人那樣幫助別人的大英雄,等我長大了,不會讓你和爸爸媽媽那麼辛苦,我想你們留在我身邊,我想保護你們,而且我還要幫助更多的人。所以,我想要幫助她。"男孩的眼中也開始閃爍起光芒,老人知道孫子喜歡人形玩具,但他卻從沒有說過為什麼,老人倍感欣慰,眼眶裏打轉的是收獲的男孩成長的夢想。"小妹妹,我們買兩束花。"老人這樣說道,回頭看著男孩:"咱們買兩束,好好保存起來,等過幾天,你爸媽回來了,你送給他們好不好。"男孩欣喜得猛點頭。

"給我也來一束吧。"沉默的男人掏出錢包向女孩買了一束花。他將花送給那個還在生悶氣的女人:"原諒我吧。"女人看著他,卻沒有說話,好像在沉默之中兩個人忽然懂得了什麼。男人語氣平和的說道:"對,我是不了解你,我想不通為什麼你總是無緣無故發脾氣,我想不通為什麼你總是說一些不合邏輯的話,我想不通為什麼你總是喜歡和我拌嘴,也許我是真的不了解你,但正是因為這樣,你總是能帶給我想不到的驚喜,你總是能記住關於我所有的小事,你總是會陪在我身邊無論我多麼低迷。所以很高興能遇見你,但也對不起,對不起我不了解你,對不起我喜歡那樣我並不了解的你。"男人的語氣沉穩,但帶著能人振奮的力量。女人含著淚微笑著接過男人的花朵,把頭輕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低聲啜泣,男人拉著她的手,舒展了眉頭:"下次去見我爸媽吧,我想讓他們看看他們未來的兒媳婦。"女人滿意的答應。

素衣女子也掏出了錢包,也買了一束花,乳白色的花簇和她的衣服很是相襯,她拉過小女孩的手說,滿是憐愛的望著女孩,嘴裏細聲說道:"我也有個和你一樣大的女兒,可惜她去世了,她也像你一樣很堅強,而且很可愛。她也很愛笑,她總是笑跟我說:'媽媽,我多麼希望明天快點到啊,這樣就能吃上媽媽煮的麵了。'"女子說著卻忍不住哽咽起來。女孩握住女子的手:"阿姨,請不要再哭了,我覺得您的女兒一定很愛您,我也很愛我的母親,我弟弟也愛,但我們並不想母親為我們流淚。每一位母親都是美麗的,如果哭花了臉,那豈不是變成了醜八怪。"女孩朝著女子做了一個鬼臉,女子破涕為笑,刮了刮女孩的鼻梁說道:"阿姨才沒那麼醜呢。"女孩見女子開心便還以笑臉:"對,阿姨很美的。"女孩折斷花簇中的一小朵別在女子的鬢角,女子配合側了側頭,嘴角露出真心的笑容。

見女孩過來,農民工急忙拿出準備好的錢,特意在衣服上擦了一擦再遞給小女孩,小女孩笑著道了一聲謝。望著盛開的紫陽花,男子好像想起了什麼,笑著掏出了手機,緩慢的在手機上尋找著號碼,滿懷期待的打過去:"喂,媽啊,家那邊山上的梅花開了吧,爸不是特別喜歡梅花嗎,這次過年我說什麼也要回來,帶你們去山上溜達溜達,你們那兒冷吧,我再給你們帶點城裏的羽絨服,鵝絨毛做的,可暖和了,哎呀不是,外麵還有層料子呢,怎麼會直接穿鵝毛呢,那不給癢死啊。我啊,我現在就穿著呢,可暖和了。沒事,我回頭給上麵說說話,大不了過年回來多幹點活唄。那啥,村頭那小芳找到對象了嗎,沒事,我就問問,嘿嘿。沒幾天了,就快回來了。啊,不用擔心,有錢,那掛了啊。"農民工一臉欣喜的拿出那卷錢,錢裏麵包裹著一張銀行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隨後擦了擦卡片,滿懷期待的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