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1 / 3)

南通大學占地3000多畝,幾十棟的教學樓,四五層那麼高。

其中12號綜合樓下,是一片草坪地,上麵躺著個人,敞平了雙臂,一動不動。

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模糊不清,就像下了一場霧,但又不見露珠。數不來樹上有多少片葉子,也不知道此時是上午還是傍晚,天就像一塊淺藍色的帆布掛在那兒,伸手能觸。

旁邊過道的學生來來往往,過過匆匆,但沒有人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沒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突然像被電擊了一般,陶一新猛然睜開眼,他慢慢坐起身來,捂捂胸口緩了緩,“這次又是哪兒?”環顧四周,“這麼模糊,應該是在兩三天後吧。”

“哦,對了“說完向南校門口跑去,“這次說什麼也要趕上。”陶一新飛奔出校門,在人群中自由的穿梭,目光鎖定住馬路對麵的一個福彩售票廳,一絲微笑掠過。

紅燈正亮著,不過他沒在意,徑直的橫穿馬路。一輛轎車向他急速駛來,奇怪的是車沒有絲毫減速。當發覺時已躲閃不及,眼見就要相撞-----

陶一新驚惶的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而周圍也清晰了許多。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學生公寓宿舍,有四個上鋪床位,下鋪是辦公桌,獨立衛生間,獨立洗漱台,屋裏擺放整齊,打掃得幹淨,牆上一角貼滿了素描。

有的素描畫得很清楚,有的隻顯現出些輪廓兒。從左往右素描漸漸明了。畫的是:穿紅衣裙的女孩滑倒的瞬間,籃球記分牌97:95,被大火圍困的小女孩,一棵光禿的樹,一隻流浪貓。在最右邊也是最模糊的一張裏:一個人懸浮在半空。

簡單來說是個舒適的環境,就是太過冷清,四個床位除了陶一新別的都空著,因為大概一個月前他的室友們陸陸續續的搬走了。

陶一新慢慢從床上坐起,很仔細的觀察著,現在他能勉強的看到床下地瓷磚的間縫,還有頭頂上的牆角裏,一隻蚊子被張蜘蛛網纏繞著,拚命的掙紮。

“看樣子就快要醒了。”他自語道,“剛才好可惜,就差幾步。我真他媽笨,就算真撞到了也不會有事。”一個深呼吸後又閉上了眼睛。

陶一新再一次睜開眼,一縷陽光穿透窗台撒落在了地上,幾粒塵埃在其中飛揚。這回,他是真醒了。

“還是醒過來看得最清楚,”盯著頭頂上的那張蜘蛛網,正如剛才夢裏見到的一樣,他開始數數,“1,2,3,4----"

當數到501時,一隻蚊子飛入網中,拚命的掙紮起來。“8分多鍾,剛才應該是看到的最近的一回。”悅耳的鈴聲在校園的遊走,上課時間到了。

你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神中讀出很多,如果觀察得夠細微的話,你甚至可以看到他們未來的一段生活軌跡。

例如坐在教室最前排一個相貌平庸的女生,細長的眉毛下是一雙妖豔嫵媚的眼神,仿佛能看到她身穿高跟鞋,極具氣質的裝扮遊走於各種男人之間,他們的權力,地位,金錢全都為她所用。

後排的一個叫彭靜波的學生,整堂課上目光沒離開過老師,犀利的眼神讓台上的係主任都回避過幾次,或許某一天他會西裝革履的坐在碩大的談判桌前,身邊的同事在跟對麵的國外政客激烈的爭吵時,而他卻麵若泰然。

是的,眼神可以告訴你很多事。陶一新坐如往常一樣坐在最後一排,從他僅有的幾次抬頭中,能看到的隻是一雙枯竭的眼睛。他好像已經看破了一切但又依然留戀不舍,尤如站在懸崖邊悲情的呐喊,但這還不是最可憐的地方,眼神中那宛有一絲的希望是讓他愈發煎熬。

“好了,課就說到這兒,最後提醒一下各位:畢業論文在下個月前務必完成。”

“下個月?看來我運氣還是滿不錯的,無論如何我是活不過下個月的。”他在自嘲,看了看手表,“看來又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