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室內最前端擺著個雕塑,學生們已經開始了臨摹。教室後門被輕輕的推開,陶一新躡手躡腳走到最後一排的畫板前坐下。
這每天四十分鍾的繪畫課是他最期盼的。
他沒有急於著筆,而是很會神盯著前排的一個女生看,烏黑長發,一個黑色深邃又不做作的橡皮筋紮著,幾根細發垂落在她耳旁。散發著與她年齡不相符的獨特韻味。
那女孩微微側了一下臉,這動作被陶一新捕捉到了,他閉上了眼睛冥想,但馬上又失望的睜開,剛才的曝光量顯然不能滿足,於是又繼續著他的偷窺。
“橡皮。”說這話時曾友美頭都沒轉。這動作顯然惹惱了她的朋友。
“不借。”殷琳賭氣的回答。
曾友美轉過身,對著殷琳:“橡——皮——”語氣強而有力。此時曾美玲的大半個臉盡收陶一新眼底,他欣喜若狂,閉上眼睛,揮動起畫筆。
“你又朝我吼。”殷琳裝出很委屈的樣子。
“誰讓你比我小十個月零八天呢。”然後再次把手伸到殷琳跟前。
殷琳撅著嘴把橡皮放到她手裏,“反正你也欺負不了我多久了。”說完殷琳惶恐的看著曾友美,滿臉寫著後悔。
曾美玲沒說什麼,隻是很自然的一個微笑,繼續畫她的畫。
“時間差不多了,大家都交上來吧。”老師開始收畫紙。
“遭了。”陶一新由於盯著他剛完成的素描太過入神,一時忘了時間,趕忙拿出一張白紙蓋在上麵,朝台上的雕塑一瞅,閉上眼凝神,然後揮筆。
那張素描畫的便是剛才曾友美轉身的那一瞬間,優雅迷人的一個側臉。
“這次我畫得一定比你好。”
“你每次都這麼講。”曽友美交上畫紙和殷琳走出教室。
“最後一排的那位同學畫好了沒有?”由於畫板擋住了,老師看不到他的臉。
陶一新睜開眼,“好了。”
那兩位女生嘻嘻鬧鬧的走到後門時,其中一個停下了,她注意到最後一排畫板上的素描是那麼的熟悉,然後一個男孩走到跟前,小心翼翼的把它收起來。
曽友美不經意間注意到他的眼睛,迷茫的眼神,枯萎了一般,跟她第一次見到的判若兩人。
“又不記得把車放哪了?”
“給我點信心好不好?”殷琳左看右望,在空蕩的地下車庫裏她找不著電瓶車了。
“那電影票呢?”曾友美被殷琳牽著來回轉悠。
“拜托啊,我的大姐,不是還有一個多月才上映嗎?”殷琳大笑起來,指著一角落裏靚麗的紅色電動車說,“來崇拜我吧——你怎麼了,友美?”
曽友美突然癱坐在地上,四肢無力,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
殷琳趕快去扶起曽友美,右手在她透白的手臂上留下了五道紅色手印,又輕輕的放下已經不能動彈的曽友美,慌張的翻弄她的皮包,口袋,“藥呢?友美,藥呢?”不小心撥掉了她的發夾,顯露出淩亂的頭發。
“藥在衣櫃裏。”極度虛弱的曽友美很費力的擠出這幾個字。
“我這就去拿,”但殷琳又不忍把曽友美一人留下,焦急的不知所措。“有沒有人啊?快來人啊。”她絕望的大喊。
此時在地下室出口處,陶一新拿著一張素描四處張望,上麵畫的是兩個女孩相擁的坐下地上,其中一個在絕望的喊叫。畫的下麵還注有一行字:圖書館3號櫃,學號06531099.
“應該就是這兒了,希望她們沒事。”突然陶一新聽到了求救聲,他尋聲跑去。
曽友美渾身無力,整個世界都在昏昏欲墜。她躺在殷琳的懷裏,使出全身力氣才能微微動下大拇指。透過眼睛前淩亂的頭發,她看到了一個男孩在向這邊跑來,他好像很焦急的樣子,但眼睛裏有種閃亮,頓時覺得好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