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您自己也要保重身體,不要太過難過,您自己不能垮啊,還有一時間呢,我盡量幫您想想辦法。您先回去,好不好?”顧海平安慰困苦的母親。
母親又試圖跪下了感激,顧海平適時扶起來,握了握母親的手,希望可以給她力量,母親彎腰深深鞠一躬走出去。
“唉!”顧海平忍不住長歎一聲,窮人家的孩子得病都是奢侈的,母親除了一雙膝蓋,再沒有其他能為他換來安康的資本,人世有多少可憐的人啊,他的悲憫之心又被觸動。
等到上班時間,簡短地開完晨會,各自忙碌在自己的崗位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顧海平有些心神不寧,他真有心親自去看一看那個可憐的母親、可憐的孩子,但經過很多事情之後,他還是了解了一些圈子裏的規矩,完全不能隻拿一腔熱情去處世。
他想一想,叫來一名實習的醫生,叫他脫掉白大褂,然後到普外去打聽一下一個需要截肢的孩子。早上有些忙亂,居然忘記問對方的姓名,隻好派人去打聽,然後教對方怎麼請求醫生請他去會診,這樣就名正言順,或許可以保住孩子的胳膊。
一上午做事都是心不在焉,可憐的母親痛苦、無助的臉一直在他眼前出現,接近中午時分,普外的會診單才送來,他即刻帶來兩名研究生奔往普外病房。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顧海平的心被深深掘誅,就見孩子全身布滿了大大的潰瘍、潰爛麵,普外的診斷是全身軟組織感染,但是菌群培育卻沒能確定是什麼感染,所有的抗生素都不起任何作用,左邊到肘關節以上已經截肢,創麵的潰瘍無法愈合,開放性創口裸露在空氣中,右臂看得出感染也是十分嚴重,主管醫生已經請過感染科、皮膚科會診,病人也是從感染科轉過來的,大家都沒有好的治療方法。如果不截肢,這樣的感染下去,可怕會導致嚴重的敗血症而危及生命。
顧海平一秒鍾就想到“癰毒”一詞,查看過孩子的全身,見癰毒的分布還是有規律的,以四肢為重,四肢中又以上肢更重,上肢的癰毒又以左上臂(臂已截肢)是沿著手陽明大腸經規律分布,而右臂是以手太陰肺經的走行分布,軀幹、下肢則是按照足少陰腎經和足太陽膀胱經大致分布,頭麵部幾乎沒有潰爛麵。顧海平心中有了一個方向。
“癰毒”顧名思義:體內濕毒、寒熱之毒等等毒素聚集,導致經絡不通,而爆出來的突破口。
他細細詢問:“你平時的飲食是以什麼為主?生活環境和習慣又是什麼?還有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平時吃的東西都是家裏的,因為生活不富裕,基本都是以玉米糊、白粥為主,地瓜、木薯的主食;住處很潮濕,毒蟲很多,我就是擔心孩子是被蜈蚣什麼的毒蟲咬傷的;他沒有工作,在家幫我種幾畝稻穀,這一季插完秧,他就被蟲子咬傷了皮肉,我們也沒太當回事,後來就是一塊一塊地肉爛掉了。”母親十分愧疚而心態地。
“你有看到毒蟲蟄你嗎?”顧海平問。
“沒有,就是剛開始身上起來一些紅紅的疙瘩,很癢,我就抓,後來就開始出水,然後就一個個爛掉了。”孩子回答。
“除了癢,還疼不疼?現在這些潰瘍是什麼感覺?”顧海平接著問。
“癢!疼不是很厲害,就是癢,癢得心難受,恨不得都砍掉算了。但是又不能抓,醫生會傳染,越抓越嚴重,就隻能忍著。”夥子呲牙咧嘴的痛苦狀。
“伸舌頭給我看看。”顧海平吩咐。
顧海平看到夥子的舌頭:胖大、齒痕明顯、舌苔黃膩、有部分舌苔剝落像是秋時候草原上打完秋草光禿禿的地皮。
“大便怎麼樣?”顧海平問道。
“不太好,大便一個星期一次,便有特別多,半夜還要起來兩次。”夥子有些苦惱的樣子。
顧海平腦子裏飛旋轉,他在找出這一病症的源頭,也在飛想對策。
癰毒皆因血氣凝滯,而有熱毒之氣乘之,故結聚成癰癤腫毒,舌像顯示:風毒、濕毒尤甚,潰瘍在所難免。
手太陰肺經跟手陽明大腸經相表裏;足少陰腎經跟足太陽膀胱經相表裏,這是幾條經絡被幾種邪毒所侵擾而至。
“病到現在多久了?最近有被雨淋過,或者出汗被大風吹過嗎?”顧海平繼續問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