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我是汪家人(1 / 2)

085我是汪家人

“那好吧,明天咱們下午去,我明天去買點炮,紙,還有酒,咱爺倆去看看。你爺爺墓碑上麵還刻著你的名字呢。”他說著。

“真的假的?這麼久了還有我名字啊?”

“你爺爺奶奶死的時候你還小,和奧運差不多大,你哪知道啊,但你是汪家的人啊,也算一支人脈,和我關一個奶奶的下一代都有名字,刻在墓碑上,光有男的,沒女的。”

“明天去看看吧,反正我從來沒去過。”

這麼多年了,一晃我這輩人算我最小都快二十了,好快。我望著靜靜的夜空,突然腦海裏出現這樣的畫麵,一個小男孩披麻帶孝,哭著喊著“爺爺,爺爺,你快醒來,我想你了…”追著靈柩哭的撕心裂肺,然後一個大人突然抱起來了我,不準我追了,哄我說再追人販子就來了,把我帶跑了,我拚命的掙紮,哭紅了雙眼,最後哭累了,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睡著了。想想那些年,變的是我們,而天上的星星似乎一直沒變,在一個個星空下像孩子似的永遠長不大,不停的眨著眼睛。

那畫麵越來越清晰,那個奔跑的男孩就好像出現在星空中,越跑越遠,最後消失在人潮中,變成了一顆耀眼的星星。他還在耳邊嘟囔著,不是小時候的事,就是這十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我越聽越瞌睡,可他卻越說越起勁,我隱約聽到:媽媽帶著我們離開後他剛開始並沒在意,還是和以前一樣吃喝嫖賭,後來感覺不對勁,媽媽走了,我和妹妹也在外婆家,他曾和天鵬哥去找過我,準備把我接回去,但那時候我在上學,不想走,也就不了了之。後來他賭輸了,家裏的房子也沒了,這回什麼也沒有,房子,妻子,孩子都沒有了,對一個男人來說可以說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但在大爺大娘的勸阻下,他又重新開始了,過著平靜的生活。雖然沒有家了,但他依然瀟灑,反正沒有多餘的牽掛。有時也在記恨老媽所以就把怨氣撒在我和夢月的身上,一直到現在過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這期間他其實也不是沒想過再娶,隻是他一無所有,好吃懶做,在十裏八村的名聲不太好,二來大娘極力反對,說他在外麵怎麼風流她不管,但就是不能領到家裏來。他這次老老實實的這麼過著。

聽他安靜的講著這麼多年的事,其實他也有後悔,隻是現在借酒消愁了,反正大半輩子已經過去了,快樂一天是一天吧。按照他的原話:“京廣線,京九線,走錯一步就回不了頭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在那一刻,隻感覺到這是一個中年男子對自己大半生的深刻總結,種種表情和悔恨交織在一起,化成天上璀璨如夢像孩子一樣的夢,這夢充滿著苦澀,痛苦,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或許是他的催眠作用,這一覺是我回來這幾天睡的最舒適的一次。但早上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布滿了紅腫的小疙瘩,原來都是晚上蚊子咬的,這裏周圍都是莊稼地,種著水稻,蚊子咬人到死。但昨晚卻沒有感覺到,或許是光顧著聊天或者太累的緣故。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買了冥幣,鞭炮,黃紙,還有兩瓶皖酒,他說爺爺也好喝兩口,他也好喝,多陪陪他。

一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們才走。走早了真的是太熱了,這仲夏的天氣真的可以用炙烤來形容。

我提著冥幣和紙還有炮,他抱著兩瓶酒走著前麵帶路。過了馬路,就來到了一片小樹林,很僻靜。遠遠望去,青蔥的樹木像一個個士兵站在那裏,茂密的樹葉遮住了毒辣的陽光,隻留下極小的縫隙照了進來。樹林旁邊是一望無際的平地,水稻田居多,隱約可以看到幾個農民在地裏幹活,帶著草帽彎著腰。再遠處就是靠近公路上的一個個工廠,嫋嫋的黑煙隻插雲霄,幾乎都把天邊的紅霞染黑了,看不到一點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