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得太早(2 / 3)

第二天,康新民剛剛走進辦公樓,就感覺到人們看他的眼光有些異樣,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領帶打歪了,檢查結果當然不是,他急匆匆走進辦公室,越想越感到蹊蹺。

康新民不著邊際地想了一陣子,動手把桌麵收拾了一下,這時,市紀檢的老金和一個陌生的中年人走進辦公室,徑直走到了他麵前,他心裏咚地一跳。

老金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小康,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幾分鍾後,康新民坐在市紀檢辦公室裏,強打在臉上的輕鬆再也掛不住了,心想肯定是出事了,到底會是什麼事呢?他一點底也沒有。老金到了裏麵一間辦公室,好像跟誰說了什麼話,走出來時一臉表情凝重。他告訴康新民:昨天晚上,深圳警方在一次秘密行動中,在一家酒店查到一對持有假護照的男女,在政策攻勢下,這個男人不得不交代了真實身份,他原來就是賈建福賈副市長。獲知深圳警方的通報之後,市委向省委緊急彙報,決定對賈建福立案檢查,淩晨時分,市裏有關部門已經驅車前往深圳,帶賈副回來。老金說:“你是賈副的秘書,可能掌握不少情況,希望你跟我們好好合作。”

康新民好像是聽一個傳奇故事,愣愣的說不出話來。事情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像是突然間喪失了記憶,隻是發傻地看著老金和那個做好筆錄架勢的中年人。幾分鍾後,康新民才說了第一句話:“我、去小便一下……”

那個中年人帶著康新民來到衛生間,在一邊看著他。康新民感到尿急,動作神速地從褲襠裏掏出家夥,卻怎麼也拉不出來,隻感到一種刺痛,他低頭觀察,發現尿道口上麵長出一點紅腫的東西,心裏咕咚一沉:完了!

三年前,康新民不小心染過一次梅毒,現在再次中毒了!他一下想起昨晚的經曆,感覺到眼前突然一片昏暗。

賈副的問題很快被查清了,主要是三次違法批地,從中謀利受賄三百八十多萬元,持有假護照,有準備出逃的嫌疑。賈副的案子被移交到司法機關處理,他的交代裏沒有涉及到康新民,他甚至向審問人員特別說明,他的事從未讓康新民經手,康新民一點也不知情。因此,康新民隨即被市紀檢解除“兩規”,獲得了自由。

這些天來,康新民被身上的梅毒折磨得快要沒了人形。他從“兩規”的地點出來,就奔進一條小巷裏的一間性病診所。

那個打扮成老軍醫樣子的老頭察看了他的病情,說:“小夥子,病得不輕啊,不過,我保證一個療程就包你治好。”老頭給康新民打了一針,又給了他一包藥,說:“800塊。”

康新民驚訝地說:“800塊?你搶人啊?”

門外聞聲走進了一個像施瓦辛格似的壯漢,鼓著牛似的眼睛打量著康新民。康新民猜得到他的身份,隻好到提包裏掏錢,一共隻有500塊。他拿著五張四人像對老頭說:“我隻有這500,500行不行,就算是優惠打折吧?”

老頭拿過錢,沾著口水點了一遍,說:“還差300,你寫個欠條。”

“這、這也要欠條?”康新民說。

施瓦辛格走了過來,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一張打印的統一格式的字條,康新民看了看,隻好填上所欠的金額,他正猶豫著下麵要不要寫上真實姓名,施瓦辛格眼疾手快地從他襯衫口袋裏掏出了他的身份證,說:“寫上去,連你的身份證號碼。”

康新民隻能硬著頭皮寫下自己的真實姓名和身份證號碼,連忙逃出性病診所。回到家裏,康新民全身放倒在沙發裏,突然想哭。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就在一夜之間急轉直下。他原來是一個多麼被看好的前程遠大的人,副市長多年來的秘書,即將獨立到某單位任職,有一個賢惠的妻子,還有一個漂亮的情人,可是現在……

康新民拿起電話,撥通了妻子方麗的傳呼。可是過了七八分鍾,方麗都沒有回電話。前幾天,方麗到他“兩規”的地點給他送一些換洗的衣服,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像是陌生人似的看著他,幾乎沒有說一句話。

康新民心想,陸小芝肯定聽說了他的事,他想了想,還是給她打了傳呼。沒想到,陸小芝很快回了電話過來。

“小康,你出來了?出來就好。我老公從鄉下回來了,我們今後就不要再聯係了。”陸小芝用一種平常的語氣說完,也沒讓康新民說一句話,就把電話掛掉。

康新民聽著話筒裏的忙音,一陣茫然。放下電話,電話隨即又響了起來,他真不想接電話了,但是它的鈴聲不肯停下來,他隻好按了免提鍵。

“你出來了?”他一下聽出是方麗的聲音,“你瞞著我的事太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幾天我就在我媽家,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打電話給我。”

康新民渾渾噩噩睡了一天,醒來時正好是晚上,他感覺到肚子餓了,打開冰箱找了兩包快食麵,煮了吃下。就在幾天前,還是賈副市長的秘書,每天這時候手機總是響個不停,請吃請喝請玩,應接不暇,可是現在,一個電話也沒有……這時,電話突然響了,驟起的聲音幾乎把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