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代以前出土的青銅器有塊範結合處留下的痕跡,這一缺憾到了商代得到了很好的解決。工匠們利用結合處溢出的多餘青銅,設計成扉棱裝飾和各種動物造型,與器形緊密結合,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整體,商代的司母戊大方鼎就是一個典型,也是現存最重的青銅器。該鼎1939年出土於河南安陽武官北地,鬥形長方腹,鼎的寬邊豎有直立的槽耳,鼎腹下有圓柱形四足,鼎腹以雷文為底,每邊上下邊飾有幾何形的龍紋,四角、鼎足上端為饕餮紋。鼎的兩耳外側作雙虎,虎頭在耳上部,呈張口狀。該鼎也是采用渾鑄法,即鼎身、耳、足分鑄成部件,每一部件需2至8塊範塊合成,在範塊結合處設計扉棱,並飾以紋飾,整個器物渾然天成,無多餘部分,堪稱藝術珍品。另一件1938年出於湖南寧鄉月山鋪的四羊方尊青銅器,是迄今為止發現的商代最大的方尊。該器物采用渾鑄法和分鑄法相結合的鑄造工藝,方尊肩上的龍及羊的卷角都用分鑄法製成,羊角是事先鑄成後再配置在羊頭的陶範內,在合範澆鑄而成的。該器物體現了商代高超的合範技術及鑄造工藝。
西周時期出現了係列化的設計鑄造,這種設計的推行與運用和西周開始形成的列鼎製度有著密切的關係。“藏禮於器”的製度使周王朝對不同等級的奴隸主在從事祭祀活動中使用的禮器數量做了嚴格的規定,繼而形成了列鼎製度,係列化的鼎和簋便應運而生。該工藝主要采取一模數範法,即先製作一個器物的模型,然後再在上麵翻出一組外範;或先製一個模子,以此製出大小遞減的一套子模,再翻出一組範,澆入銅液燒製後,一係列青銅器就出現了。該種鑄造方式多見於西周、春秋、戰國出土的遺物中,以列簋、列鼎居多。陝西寶雞竹園溝西周早期1號墓出土的列鼎和寶雞茹家莊出土的一組列鼎、列簋就是兩個例子。
此外,商、周時期工匠們也掌握了熔銅火候和紅銅、錫、鉛配方的比例等。關於熔銅,《考工記》記載:“凡鑄金之狀,金與錫,黑濁之氣竭,黃白次之;黃白之氣竭,青白次之;青白之氣竭,青氣次之,然後可鑄也。”當銅和錫熔鑄時,存在的雜質在高溫中產生煙氣,煙氣的顏色由黑濁、黃白、青白轉向青色,當呈現青色時說明雜質已消盡,方可鑄造。至於紅銅、錫、鉛配方比例的把握,是人們長期實踐總結經驗的結果。原本製器物的紅銅,由於硬度比較低,使用價值不高,後工匠發現在紅銅中放入一定比例的錫和鉛能降低熔點,增大硬度,且可以根據所製器物的要求,適度調整配劑的比例,鑄造出不同性能的工具。這種按照銅、錫、鉛不同比例的配劑,《考工記》中記述為“六齊”。這一發現是青銅材料在功能上的重大飛躍,對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尤以青銅兵器集中體現。
隨著銅器裝飾藝術的進展,春秋、戰國時期又出現了更為先進的失蠟法製範、刻紋、鑲嵌和鎏金等新工藝。我們在感受商、周青銅器藝術魅力的同時,也不免為青銅器悠久的鑄造工藝讚歎不已!
二、商、周青銅器的分類和工藝造型
商、周時期是青銅藝術的黃金時代,在美術考古中的地位舉足輕重。美術考古學研究青銅器除考慮它的社會功能和時代風格外,還要分析它的“整體藝術造型,主要是器物的形象特點,各種附飾和紋飾的整體適應性水平”。
商、周青銅器,具體是指商、周時期以華夏族為主體的青銅器,還包括了周圍地區出土的這一時期的銅器。根據近些年各地考古發現的資料,這一時期青銅器的運用擴展到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麵麵,青銅農具、兵器、日用器具和禮器不僅數量多,而且種類齊全,大體上可將這一時期的青銅器分為黃河中下遊地區(中心地區)、北方地區、西南地區和南方地區。各個地區內出土的銅器根據一定的標準,大致有四種不同的分類法:
第一種是古代金石學者傳統的羅列法,“大率以器為類聚,以用途為標準”,把器物分為若幹大類,類之下再分細目。1914年王國維編的《國朝金文著錄表》,分三代器為鍾、鼎、鬲、甗、敦、簠、簋、尊、彝、壺、卣、爵、觚、觶、角、盉斝、雜酒器、盤、匜、雜器、兵器等22類。
第二種是按器物形狀分類。1940年日本學者梅原末治出版的《古銅器形態之考古學的研究》,就利用這種分類法把中國古銅器分為13類,第一類:皿缽類,有盆、豆、簋、簠等;第二類:寬口弧形類,有尊、觶、觚等;第三類:窄口頸的壺形類,有罍、彝、壺、鍾等;第四類:提梁附壺形類,以卣為主;第五類:體積膨大的壺形類,以罍為主;第六類:矩形容器類,有彝、扁壺、瓠壺等;第七類:鬲、鼎類;第八類:有腳器類,指角、爵、斝、盉等;第九類:注口器類,有兕觥、匜等;第十類:筒形及球形容器;第十一類:複合形器,有甗、博山爐等;第十二類:鳥獸特殊形器,即鳥獸形的尊、卣等;第十三類:樂器類。第三種是目前較為常用的分類法,即按照銅器的用途和性質的歸類法,大體上可分為農具、工具、兵器、飪食器、酒器、盥洗器、樂器、雜器等八類,每類又細分為許多種器,如屬於農具的有耒、耜、鏟、鍤、鐮等;工具有:刀、斧、锛、鑿等;兵器包括戈、矛、劍、鉞、箭鏃等;日用器具和禮器的有鼎、甗、簋、簠、盂、豆等食器,爵、角、觶、觚、斝、觥、尊、壺、卣、方彝、罍、瓿、缶、盉等酒器,盤、匜等水器,還有鍾、鐃、鉦等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