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籃球遞給你,格外莊嚴禮貌跟小心翼翼。
教學樓前,你輕輕拍著球,跑前兩步卻突然駐足回頭,給我一個側臉。
“用我送你麼?”
“不、不用了吧。”我幾乎咬到舌頭。
你“哦”了一聲便運起球跑開。
又是飛馳的姿勢,你平直的肩線和著籃球起起伏伏,蝴蝶骨凸凹有致,在清寂月光下劃出一道利落的弧。
我喜歡你。
大約就是,吃飯點找盡理由在食堂與教室間來來回回;在哪裏也要不斷想象碰見你;就連平日聽到別人討論你,都會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驕傲來。
我漸漸發現,你是個話題人物,路過球場都能聽到圍觀人議論你。
“就是穿草綠色襯衫的那個人啊……”“傳說他是……”“我也聽說他……”諸如此類開頭的句子總能被我細細偷聽了去。
這樣日積月累,對你的了解也漸漸多起來。
知道你的名字、身高、血型、星座和生日;知道你家境殷實;知道你愛聽日文歌,英文爛到家日語造詣卻不錯。
就這樣總是想了解你再了解一點卻從來不敢打聽,就這樣總是想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卻從不敢言,就這樣隻敢光明正大喜歡你愛聽的日文歌。
在MP3裏塞滿日文歌,盡管從來不懂,我也無論寫作業,吃飯,抑或走路都要拿來聽著。有時候在校園裏遇到你,看到你鬢角劉海裏若隱若現的黑色耳機,我都會因為想到自己正和你聽著同樣的語言,而偷笑上好幾天。
我就在這樣顧影自憐般的喜歡裏,徑自歡喜。
日子越來越快,高考100天的倒計時牌掛出後,你們也不再每天按時打球了。
我像斷掉了與你唯一的風箏線,正在鬱鬱寡歡的時候,蘇恩給了我驚喜。
蘇恩是我鄰居家的哥哥,同校的高三學長,或者青梅竹馬的童年夥伴。
總之,我可以隨意去他家蹭飯,聊天,翻看他的同學錄。
我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安排好的,我翻到了你。
你親筆書寫的姓名、血型、愛好、亂七八糟的八卦,以及滿滿一張,中日文並用的留言。
我費了很大力氣找回聲音。
——這個人的日文看起來好好哦。
——是啊,他準備去日本留學的。
我靈光一閃,裝作很不經意地開口。
——這樣啊,我有一首超喜歡的日文歌,可惜聽不懂歌詞,你能托他幫我翻譯一下嗎?
——可以的吧,他人還不錯。
我連忙回家胡亂翻出一張日文CD給蘇恩,“第三首”。
——OK,明天去學校我給他。
耳廓裏滿是海浪翻滾的聲音,那是我已然洶湧起來的內心。
就讓我擁有一份與你有關的東西吧。
畢竟,我是這樣明確而卑微的,喜歡了你一季輪回。
你比我想象的更講禮貌,你甚至親自送來歌詞。
我在下晚自習後的教學樓前遇到你的,一切的情景與上次無異。
你上前來把東西遞給我,它被你裝裹得很漂亮,你真是一個細心的人。
——謝謝你。
我多麼由衷地謝你啊,謝謝你為我的喜歡畫上如此美麗的句號。
——有什麼好謝的……
你撓撓腦袋,很不好意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