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就是在這裏遇見的吧?”還是她先歎了一聲。
我望著那朵朵梨花,點了點頭,此時已是黎明,我感受著短暫的平靜,卻沒注意到身後襲來的赤離刀鋒...
刀刃劃過胸口,一股鑽心之痛讓人難受。
她的眼神逐漸變冷,漠視了我那不解的神情。“隻可惜,小女子從未對公子動心,公子殺我夏國幾何多人,而且是那逍遙老鬼的徒弟,當年未曾留心,如今自己送上門,已成為我必殺之人。”
“為什麼會這樣!”我還是失算了,沒想到她真的會下殺手。
“嗬嗬,沒想到吧,剛剛你的對手是江湖中排名前十的刀手,看來逍遙老鬼培養得不錯,以你如今的實力,也終於能撼動我一絲了。“
“你還沒有真正回答我。“
“哼,我夏芒世與你莫家之仇不共戴天,你師傅殺了我的父親,我自幼跟隨家師學習暗殺技能,拚命練習,經曆萬般苦難,無盡的殺戮,如今才名赫江湖,後來被夏皇選中,成為一國公主,現在就來到討還利息的時刻了…”一字一句像針一般刺穿了我的心,血汩汩流出,我的視線愈發昏暗。想起師傅曾經對我說的,“不要被事物表麵所迷惑,你所見到的並不是你所經曆的…“剛開始我根本不懂,直到現在——
當我看到那把赤離短刀時,就應該明白了為何江湖第一殺手隱於世間,沒想到如此年輕,原來如此,表麵的溫文爾雅都是為了引誘我進入圈套,我竟一直中了她的計!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剛剛已經沒有人過來追殺我,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些江湖高手被殺時眼中泛出了殘忍的冷笑。一切釋然後,絕望到了極點,我麵色回到了冷酷。
“難怪你會如此。”我對他說道。“沒想到青怡亭的再次相逢竟是生死對決,可笑,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在耳邊回蕩,好像淒厲的哭嘯,讓人心寒。
我止住了血脈,緩步上前,墨魂像是再次感受到了血腥的刺激,顫鳴聲生生不息。
刀劍相撞,迸發出無數的火花,光織交錯,轉眼間幾百回合已經過去,我手依舊緊握墨魂,劍上已經有一縷血跡從我的肩膀處流到劍尖,喉頭一甜吐了口血,畢竟剛剛遭到暗殺,又身受劇毒,她婉轉反握赤離,翻轉著想就這樣了結我,我隻能暫時咬緊牙關,集中氣力,做出最後一搏!
“噗!”我噴出了無數鮮血,望著肩頭的血洞,痛聲不已:“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刺穿我的心髒!”
疼痛已經麻木了,她的胸口被墨離劍早已刺深,無可挽救。
我伸手上前拖住那欲欲墜落的嬌小身形,“其實...我,咳咳,從來,沒恨...恨過...你...不知..從何時,我竟然..竟然對你動了兒…女之心,我怎麼…能真的把你…了結呢,師傅…真是…沒有料到啊…”她閉上了疲憊的雙眸,緩緩倒在了我的懷中。
天空在刹那間晦暗無比暴雨襲來,衝刷著我們的血跡,“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我知道你很無奈,你給我起來,為什麼要如此!回答我啊...”一朵朵紅蓮從我身旁落下,逐漸展開,散發出嗜血的氣息,此時的我也顧不上什麼優雅,聲音淒厲呼喊著,不斷想著喚醒那雙沉靜閉上的眼睛。“難道這就是宿命麼?”我苦笑著。
“那一年,瓢潑大雨,我望著離我遠去。”
莫名的心痛在全身四處遊走,每次波動都會帶動著一滴血淚順著雙頰流下,雷聲陣陣,閃電在空中劃出一道蒼白的痕跡,好似刻刀,將人心不間斷地切裂粉碎…難道事情真的會發生麼?我望向遙遠的天際,久久沒有吭聲,聽到的回答隻有雨水淋濕身體的冰涼加上滔天的悔恨…
我抱著她的身體,撿起赤離,采下紅蓮的種子,消失在漫長的深林中...
又是一年春好處,再回青怡亭,隻身練劍,隻身飲酒,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少紅蓮花沾上所殺之人的鮮血,漸漸地,我成了血蓮殺手,但依舊隱於塵世中,仿佛消沉於世間,隻不過每次出麵都會有武林高手一個個死去,很簡練地被赤魂劍刺穿心髒,然後噴出無數鮮血,失血而死,當然,那些人就是當年排名第一的殺手餘留的走狗,經過無數的逼問,我才開始對其中的故事有所了解:夏國皇帝夏芒為了統一天下將江湖高手一一掌控,而雪兒的師傅也是丞相三番五次的無理要求被師傅拒絕,為了斬草除根決定滅殺逍遙劍聖,但未曾行動就漸漸過世,赤魂劍就是將墨魂和赤離重鑄生成的刀鋒之劍,驀然發覺梨花盛開,一朵一朵飄進自己剛剛釀出的酒中,我,吟誦詩篇,“還是沒有你釀的濃啊…”對著桌子起身將酒杯舉起,盡數一飲而盡。幾片花落,帶動著周圍的空景,我的視野又開始模糊了,靜寂的時光,寧可凍結。
五年後,宮中傳來宮女的尖叫聲,夏國國君頭顱滾地,在其身旁盛開著無數浸染鮮血的蓮花,聽說被逍遙劍聖斬滅,因為赤魂劍此刻就在頭顱邊,當然,逍遙劍聖已經退出江湖,安然在林中小屋歸隱終生….
十年光陰,夏國覆滅,商國進軍帝都,建立泰安王朝,舉世同樂,人間再無兵喧馬亂,國泰民安,全城上下一片繁華安逸。
而後到來的遷客騷人路經青怡亭,隻會看到地上長滿無數的綠草紅花,空氣中散發的泥土氣息。再望向千語湖,在這平然風景處,湖心四周白裏透紅嫩如肌膚的蓮花盛開,淡淡清香四溢,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