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吆美一看小玉坤回來了,就從石礅上站起來,咬了一口白饃後又咬了口鹹鴨蛋,說道“長春子,你回來了?咱們去掏鳥蛋打麻雀吧?”“你吃著白饃就著鹹鴨蛋,我的肚子早就饑了!”小玉坤鬆開父親的手,緊跑幾步,來到馮吆美的麵前“你先回去吧,等我吃了飯就去找你。”“那好吧,我等你就是!”小吆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前腳跟後腳地進了院門,一屁股坐在柿子樹下石桌旁的石凳上,繼續啃著大白饃和鹹鴨蛋。馮德孝讓姚氏給小吆美倒了碗開水,放到柿樹下的石桌上,告訴他喝口水慢慢吃別噎著。小玉坤和小珍妮也坐在石條凳上,看著小吆美把吃了一多半的饃頭和鹹鴨蛋放到石桌上,從細白布的坎肩口袋裏,拿出一疊用紙折成的紙三角和元寶。這種紙折是兒時常玩的娛樂品,分正反兩麵,隻要用你的紙三角衝著地上的紙三角用力一拍,地上的紙三角由正麵變成反麵你就嬴了。兒時的娛樂品還真豐富,像泥球,就是用童子尿和泥在搓成球,挖四個小坑分東西南北中,泥球必須按順序逐一彈進坑裏才算嬴。打陀螺,玩時用繩子纏繞,用力拉開並用鞭子抽打便可直立旋轉的小遊戲。推鐵環,弄一鐵圈,在找一根粗鐵絲,在鐵絲的一端彎一個U形彎。然後在把鐵圈放在U形彎,用技巧推動鐵圈在地上滾動。村裏大多的孩子都有,唯小玉坤沒有,每當領著妹妹小珍妮,看著他們比賽推鐵環時,小玉坤就按奈不住心裏的激動。他太想有一個鐵圈來參加比賽了,尤其是障礙賽更具挑戰性。什麼是障礙賽呢?有人會說你真能侃大山,推一個鐵圈圈,還弄出個什麼障礙賽。是真的,村裏的路可不像城市的柏油馬路,平坦公整地很。到處都是突出的鵝卵石,還有牛馬驢在雨天踩踏出來的坑。要想在這高低不平的路麵上,長時間的推動鐵圈不倒,也是件極具挑戰性的遊戲。小玉坤為了要擁有這個鐵圈,不知磨了多少天父親馮德孝。沒得法,雖然家裏貧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情況也是有的。但為了讓兒女有個比較好的童年生活,馮德孝還是專門跑到十裏外的談話,央求鐵匠鋪裏的師傅給打做了一個鐵圈圈。當馮德孝把做好的鐵圈遞到小玉坤手裏時,高興地他就像個小麻雀一樣,從屋裏推到院裏轉起了圈圈。村裏的孩童們,就數秋天裏最活躍了,因為秋天可以到漫山遍野去摘棗子吃,還可以抓蛐蟀來鬥。為了能抓到黑頭大王,也就是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小玉坤曾有一次領著妹妹小珍妮去扒墳丘,結果黑頭大王沒捉到,倒把墳丘裏的一個地蜂窩給捅破了,蟄了小玉坤和妹妹小珍妮一頭的膿包。倆孩子捂著頭上腫疼的膿包,哭哭啼啼地回家才走了一半路,偏又遇見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潑大雨。山路泥濘,行路艱難,真是雨地爬山上下難,冰上過河進退滑,更何況是倆個二,三歲的孩子。頭上是瓢潑大雨淋著,腳下泥濘小路滑著。小腳丫踩上去就會陷入泥潭裏,尤其是山裏的黏紅土質,陷進去的腳沒有一定的力氣是拔不出來的。好歹小玉坤是光著腳丫的,他把妹妹小珍妮的鞋也給脫了,讓她拉著哥哥的手,踩著哥哥踩過的腳坑走。就這樣一步行走,一步艱難地進了村。進村後的路就好走多了,因為都是鵝卵石鋪成路。在說馮德孝和姚氏看著下這麼大的雨,倆個孩子還沒有歸家,早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了。一九二六年的農村,甭說雨傘,就是塊塑料布也是沒有的。馮德孝也顧不得雨大風急,脫下身上的破衣服,光著膀子就衝進了雨林裏。還好沒走多遠,就迎上了倆個疲憊不堪的孩子。馮德孝一句埋怨的話都沒說,背一個抱一個的回了家。你看,這都扯哪兒了,咱們還是揀韭菜,洗幹淨切了,在把那一個鳥蛋大小的雞蛋打進韭菜裏做成餡,在和一疙瘩蕎麥麵,包餃子了。好一陣忙乎,最後一個餃子包好了。馮德孝讓姚氏去燒火準備煮餃子,姚氏端著雙篦向火房走去。路過院子時看了一眼圍著石桌玩耍的仨孩子,再看小吆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一會兒餃子煮出來了,馮德孝讓姚氏也給小吆美盛了一碗。當姚氏把餃子端到石桌上,讓小吆美吃時。孩子嘛,也不會客氣,接過來遞到手裏的筷子,夾起一個就往嘴裏塞,邊吃邊說“黑色的餃子,我還是第一次吃,一定會很好吃!”說罷就把餃子塞到了嘴裏,剛嚼兩下“撲”地一下子又從嘴裏噴了出來“哇塞,這是什麼呀,難吃死了!”前麵說過,蕎麥麵粉白的就像白麵,這跟山藥麵是一樣的。但一旦煮熟就像川劇裏的變臉,刷地一下子就變成了黑色。小吆美出生地主家庭,自然是沒見過蕎麥麵,更沒有吃過蕎麥麵餃子。所以才會有那麼一噴,這也隻有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吆美才做的出來。你在看小玉坤和小珍妮,還有馮德孝和姚氏吃得有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