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觀潮港家宴(1 / 3)

無盡之土和神魔大陸相距萬裏,當初洛晨隨使團過去時,足足航行了三個月。神魔大陸派出的使團所乘的船隻遠比天朝的樓船要小,船身更加狹長,速度也更快,但饒是如此,這樣旅程還是花去了兩個多月。

這兩個多月中,洛晨的失憶症有了很大的好轉,已陸續記起了往昔的一切,漸漸做回了過去那個不苟言笑的龍禁尉副統領。秦玉早已習慣了洛晨的沉默寡言,但唐淼卻十分不適應。二人同住一個船艙,隻有回到艙室中,洛晨才會與她講幾句家常話。唐淼時常想講個笑話逗洛晨發笑,初時屢屢失敗。後來二人漸漸熟悉以後,唐淼發現,洛晨雖然外表冰冷,但其實內心也隻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罷了。她也和自己一樣喜歡漂亮衣服、喜歡家長裏短,並且和所有的年輕女孩子一樣,對自己那個被傳為無盡之土第一美男子的弟弟唐三少特別感興趣。

這一路上,洛晨將在神魔大陸遇見的事情都整理了一番,最後有兩個疑點解釋不通。首先是那封信,那封信她仍然帶在身邊,縱使她已能記起幼時最微末的瑣事,卻半點也想不起那封信的來曆。她隻好一直將它貼身藏著,連唐淼也不知道。

第二件事是關於環礁島海戰的,自那天經曆了溫妮施放的幻術之後,她已分不清那場海戰到底是純粹的幻術還是自己的記憶。她與秦玉和唐淼二人討論了這件事,秦玉證實了她出手將他打昏前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但問題是之後的事情呢?秦玉醒來時,人已在北海國的囚車上了,他什麼都沒看到。洛晨記得自己中了一刀,但身上卻沒有傷口,而且後來喚星出現在了環礁島,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按唐淼對幻術的理解,有些高深的幻術是可以做出真假參半的的情景的,那麼那天看到的後半段情節就是純粹的幻影,但她怎麼也想不起真實發生的版本。

根據魔法師公會獲得的情報,洛晨以一己之力斬殺了一萬五千人。但這怎麼可能?洛晨自忖就算那一萬五千人站在原地不動,自己一劍一個的去殺,也要一天一夜才能殺完。那可是以頑強著稱的北海國的部隊啊,就算他們真的打不過,難道不會跑?還有,那一百二十艘船是怎麼沉的?也是自己拿預言之劍去一艘一艘的鑿沉的?

三人討論了很久,最後唐淼得出了一個結論——雷諾大公謊報了環礁島海戰的戰況。這是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可能性。但北海艦隊那兩萬水兵和一百二十艘炮艦又去哪了?如此大的損失可逃不過各國的情報網絡的窺探。那麼難道說雷諾大公為了煽動選帝侯議會發動戰爭,自行殺死了那一萬五千人,並且摧毀了船隻?這個結論未免也太過荒謬了。

除了以上兩點之外,還有一些事情困擾著洛晨。預言之劍的劍鞘被誰拿去了?齊格飛為什麼會無上劍氣?劍鞘的事無從猜起,不過還好沒了劍鞘之後,七星龍淵中的劍魂暫時並沒有什麼異動。至於齊格飛的劍術,按薩蘭圖斯的說法,齊格飛十分年輕,絕不可能去過無盡之土,那麼他的劍術一定是誰教的。洛晨想到了老頭子,從他交給薩蘭圖斯的那個空間戒指來看,老頭子的身份確實有點可疑,至少絕不是一個和薩蘭圖斯一樣的街頭騙子。

經過將近三個月的航行,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船隊終於抵達了無盡之土。

當東方那一條看不到邊的海岸線的輪廓漸漸清晰時,先鋒艦上的瞭望手興奮得差點從桅杆上摔了下來。所有人都湧上了甲板,望著遠方那陌生的大陸高呼,那是傳說中的無盡之土啊,一片由黃金鋪成的大陸。

這兩個多月洛晨、唐淼和秦玉三人一直待在梅裏愛的船上,由於穿著魔法師公會的鬥篷,其他人倒也沒有懷疑什麼,畢竟魔法師公會什麼樣的奇人都有。而且那晚大鬧獅子口監獄的幾個人中,最顯眼的精靈喚星和矮人剛怒都不在,目標小了許多。

梅裏愛從教皇的旗艦上用禦風術飛了回來,她這次來無盡之土隻是為了拜訪無盡之土難道修煉門派,這一點已事先和教皇說明,剛才過去便是與教皇告別,準備離開船隊。

三人都準備妥當了,梅裏愛用禦風術帶著洛晨、唐淼和秦玉朝大陸飛去。

就在先鋒艦看到海岸線沒多久,無盡之土觀潮港的哨塔也發現了這支神秘的西方使節船隊,十艘炮艦迅速的迎了上來,將這五艘船呈九十度角包圍了起來。國書遞上去以後,他們被要求原地等待。一艘炮艦即刻返航,一個時辰之後,八艘樓船迎了出來。這八艘船是天朝接送國賓專用的禮船,沒有任何武裝,但體積卻比炮艦大得多,比教皇所乘的旗艦也足足長了一倍,光是甲板以上的部分便有三層,看得隨行的各國參謀暗暗心驚。

雙方旗艦很快接舷,但教皇座艦的甲板卻比對麵矮了一大截,不得不搭起了舷梯。索拉丁教皇一身盛裝,在各國使臣的擁簇下出現在旗艦的甲板上,臉色十分淡然。但隨行的官員臉色卻有點難堪,畢竟一見麵己方的船隻就被比了下去。

從巨艦上下來的幾位天朝官員清一色的寬袍大袖,皆是商公一派的文臣。為首一人手持玉簪,躬身下拜,開口言道:“在下商國公次子商淵,謹代表家父和帝君歡迎神魔帝國教皇陛下和眾位使臣到訪無天朝。”

眾人看他這一身打扮,是個標準的儒生,隻當他一開口便是之乎者也,沒想到他這兩句話居然用的是標準的神魔大陸通用語。傳聞商國公三子皆人傑,長子商清任治粟內史,位列九卿之一,頗為精明能幹。這次子商淵三十餘歲,入仕卻不久,在鴻臚寺任職,看頂戴已是從二品的大員。

神魔大陸諸人驚訝之餘,見他沒有下跪,臉上皆有不滿之色。要知道即便是失去了實權,教皇在神魔大陸的地位也是至尊無上的,即便是選帝侯見了也應該下跪。對方區區一個公爵次子,很可能連爵位也沒有,居然敢站著跟教皇說話。

索拉丁倒沒覺得怎麼樣,他向來不注重這些繁文縟節,隨行的官員卻忍不住了,畢竟事關神魔大陸的尊嚴。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上前一步,板著臉問道:“年輕人,我乃奧蘭特王國龍山侯爵,不知你在貴國居何爵位?”說話的龍山侯爵,是奧蘭克九世的表弟。奧蘭特王國在神魔大陸諸國中門第最為森嚴,這與他們這些老古董的長期掌權不無關係。

商淵淡淡道:“說來慚愧,天朝人才濟濟,在下庸碌之輩,沒有任何爵位。”

龍山侯爵冷笑道:“你區區一介平民,見到我教皇陛下,為何不下跪?”

商淵正色道:“在下自幼讀聖人書,隻知男兒一跪皇天後土,二跪當朝帝君,三跪生身父母,卻不知見了他國君臣,為何要下跪?在下愚鈍,若有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公爵大人指正,若能親身示範,在下當感激不盡。”言下之意是龍山侯爵若懂禮數,應當先下跪。

“你……”龍山公爵大怒,卻瞪著眼睛無話可說。確實,即便是在神魔大陸,在沒有領主授意的情況下,臣民也無需跪拜他國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