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之土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見龍山侯爵瞠目結舌,索拉丁忙解圍道:“久聞商氏世代黃閣,我神往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不知商國公今在何處?”
商淵道:“在下臨行前,家父曾言道,貴客遠來,本當親自迎接,然瑣事纏身,隻好派在下前來。如今家父正和帝君一起,在神京翹首以待。”
索拉丁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別在這浪費時間了,即刻啟程,連夜趕往神京吧。”
商淵道:“下官已在觀潮港設下家宴,為教皇陛下和諸位大人接風。神京路遠,不如在觀潮港歇息一晚,明日再走不遲。”
教皇皺了皺眉眉頭,說道:“既然如此,商大人盛情難卻,我等就叨擾了。”
商淵道:“此處離觀潮港尚有一百餘裏,待我為陛下引路。”言罷躬身一拜,與隨行的幾位官員回了禮船。
教皇船隊的航行路線,是經過反複計算的,沿途又有隨行的天文學家不斷的修正,目的地直指觀潮港,不想到底還是偏差了一百餘裏。不過這比起數十年前的商船隻知道個大概方向來,要好上太多了。
當日傍晚時分,船隊終於抵達的觀潮港,駛入內河。
觀潮港是天朝有名的魚米之鄉,土地平坦肥沃,人煙稠密,開國以來一直是商氏的封地。當初太祖開國時所封的四大藩國,多處在邊境線上,以抵禦外族的入侵,南宮侯的封地與北方的犬戎和狄國搭界,慕容伯的封地和東夷搭界,而南方唐公的封地則南蠻搭界。四藩中唯有商國公的封地不在邊境,而且靠海,雖然前朝末年飽經戰火,但經過三百年的休養生息,觀潮港之富庶已可以和唐家堡並列,隻在都城神京之下。
索拉丁教皇和各國使臣隨商淵進入了觀潮港,棄舟換車。盡管已是夕陽西下,一路上水鄉初春的景色還是讓他們歎為觀止。然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自從進入觀潮港以來,他們在這座人煙稠密的大城中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抵達位於城中心的國公府。眾人估算了一下,以他們馬車的速度,半個時辰至少可以走十裏路,也就是說,觀潮港城池的直徑可能超過二十裏,相當於大半個獅心城。而這僅僅是一個公爵的封地,不知道都城神京要大到什麼程度。
商國公府主建築是一座十三進的大宅,附屬建築和花園加起來占地方圓三裏,亭台樓閣、假山瀑布數不勝數,看得各國使臣嫉妒得兩眼冒血。龍山侯爵嘴裏一直在碎碎念,他那粗糙的石砌城堡跟商國公府比起來,簡直像毛坯。在神魔大陸,恐怕隻有各國國王的宮殿才可以與這相比了。更可恨的是,商淵還跟他們說:“家父久居神京,這片老宅無人居住,久未修葺,讓諸位大人見笑了。”
各國的使臣被分別領到一處院落休息,稍後便被請去參加商淵準備的“家宴”。
家宴被安排在一處廣闊的大廳,由於使臣們都不會用筷子,商淵特地安排了西式的桌椅和餐具。一張五丈長的由花梨木雕成的桌子擺在大廳的正中央,十八張描金的椅子分立兩側,首席還有一張是專門為教皇準備的大椅。所有的餐具擺放到位,刀叉都是純銀的,而杯盤則是純金的。
眾人分主賓落座,各使臣作為大貴族,這種規格的宴會並不是沒有參與過,並沒有覺得出人意料。
寒暄幾句之後,商淵拍了拍手,開始上菜了。先是十八色開胃菜和八種湯,各國使臣品嚐了一下,味道自然是不凡,所用材料也是頂級,但並沒有給這些大貴族們帶來驚喜。
開胃菜很快被撤了下去,趁著上主菜的間隙,商淵隨口問索拉丁道:“不知陛下對住的地方可還習慣?”給教皇安排的院落是商國公府的主院落之一,雖然隻有十幾間房屋,但裝潢極盡奢華。
索拉丁隨口說道:“要是有個壁爐就完美了。”按觀潮港的氣候,冬季並不算太冷,百姓家通常都沒有壁爐。
商淵聞言沒有說話,一旁的龍山侯爵插口道:“是啊,這種濕冷的天氣,沒有壁爐,還真是不習慣。”商淵安排給各國使臣的院落即便不如教皇所居住的,也差不了多少,他這是存心要折商淵的麵子。
商淵點了點頭。
旁邊又有一個彪悍的青年男子說道:“我在家都用貂皮被褥,絲綢美則美矣,保暖卻不如貂皮。”說話的是北海國的使臣雷曼男爵,他是雷諾大公的堂侄,眉宇間和雷諾大公有幾分相似。他的父親是北海國的重臣,他本人爵位雖不高,但頗得大公信任。
一時間各國使臣牢騷不斷,都開始抱怨居住的院落不太習慣。
“我在家鄉時,院子裏總是種滿了薔薇,而不是牡丹。”這自然是絲蘭納的使臣在說話。
“在我的家鄉,房屋都有一層地下室,住在裏麵冬暖夏涼。”這應該是西疆國從矮人那裏學來的習慣。
“……”
商淵一直聽著,卻沒有說話,連一句請海涵的話都沒有。
等眾人都說完,他起身說道:“主菜還沒有來,我去催一下。”
等他走後,索拉丁搖頭道:“我隻是隨口說一句,你們也太挑剔了。”
眾人一陣大笑,總算是讓對方也丟了一回臉,挽回了幾分麵子。
片刻之後,商淵帶著四個廚師模樣的人回到了大廳,讓人驚奇的是,裏麵竟然有一個金發的神魔大陸人。
商淵落座,示意開始上菜。四個廚師各做了一個拿手菜,第一個廚師呈上來的是一隻豬大腿,確切的說是一隻生的帶皮的豬大腿,上麵還帶著一片一片的白黴,看上去實在不像能吃的樣子。眾使臣都在心裏嘀咕,難道是商淵要為難他們?連教皇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道菜名為火腿,乃用生豬腿醃製三年方成。”商淵邊介紹邊示意那個廚師將火腿切開。
眾使臣心想:原來放了三年,難怪長了這麼多黴。然而誰也沒料到,那火腿一經切開,裏麵通紅如火,非但沒有腐壞,反而飄出一股奇香。那廚師將火腿切成小塊,分發到各人盤中。
索拉丁嚐了一口,當真鮮嫩無比,眾使臣也都讚不絕口。
商淵道:“這火腿生吃口味最佳,而生吃就必須切開即食,否則時間長了水分會流失,再吃就沒有那般鮮嫩了。”
索拉丁道:“不知這火腿醃製之法如何,待我回到神魔大陸也可如法炮製。”
商淵道:“這火腿醃製之法,說起來十分簡單,用生豬腿抹上適量的鹽醃製三月,再掛在通風的暗房中存放三年即可。但這世上除去觀潮港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地方能做出來。”
索拉丁奇道:“那卻為何?”
商淵道:“首先,所用豬腿必須肥瘦適中,脂肪太厚,水分無法排出,內部便會腐敗掉,脂肪太薄,水分流失過多,又會太幹,整個天下也隻有產在天朝與戎國邊境的一種獠牙豬符合標準。這種獠牙豬與狼群為伍,以肉為食,數量十分稀少,每年捕獲不過數十頭,選秋季活捉的才合用。更重要的是,醃製火腿用的井鹽產自唐家堡的一口老鹽井,年產量不過數百斤。得了這兩種材料之後,醃製和保存必須在觀潮港進行,在其他任何地方醃製出來的火腿味道都會差上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