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唐家堡(1 / 3)

唐國公,是三百年前高祖皇帝開國時分封的四大藩王之一,但唐門的曆史卻遠遠不止三百年。唐門在前朝就是一個顯赫的世家,是宗室的一個分支。時值前朝離亂,犬戎南侵,唐氏避入了南蠻國。後高祖一統山河,將犬戎的狼騎趕回了北方的高原,回歸後的唐氏沒有將戰爭繼續下去,而是選擇了和高祖合作,提供了大量人力物力參與了戰後重建工作,被高祖分封在南方國境一處遼闊的森林中。唐氏在這一片荒無人煙的邊境上建起了一座規模宏大的城池,被稱為唐家堡。又經過三百年的發展,原本的森林已被開墾成大片的耕地,土地下埋藏的各種礦產也被開發出來,望不到邊的樹木已被無數個人煙稠密的村鎮替代,唐家堡也由最初的幾萬人發展成為人口過百萬的天朝第三大城池。

與其他幾個藩國不同的是,唐家堡自開國以來,就被允許軍事獨立,隻需按年納貢、戰時勤王。這是高祖皇帝和初代唐門族長訂下的協議,大概高祖當初也沒有想到唐氏能將一片荒林經營到如此富庶。後來曆代帝君都想盡辦法要解除這個協議,但礙於唐家堡的實力,始終不能如願。而朝廷和唐家堡的關係,也因此越來越緊張,時至今日,已到了兵戎相見的邊緣——唐家堡已有十數年未納朝貢。帝君前幾年好不容易平定了犬戎邊患之後,這幾年又在忙著對付朝中士族,對唐家堡也隻好暫時聽之任之了。

唐門每一代都有一任族長,上任族長是湯淼的父親唐空,但十幾年前的一次內亂中,他不幸身亡,此後族長的位置一直空缺,這十幾年來唐家堡的權力一直把持在長老會手中。如今唐空的長子唐垚羽翼已豐,他在這個時候把二小姐唐淼召回來,想必是要有所動作了。

唐淼回到唐家堡已是五天以後了,五天趕了兩千裏路,即便是自小習武的她也累得夠嗆。

並沒有想象中的盛大的接風宴,她略略有些失望。昔日的好友都已長大成人,各忙各的事去了,隻有大哥唐垚和三弟唐焱在城門口接她。

三兄妹像小時候一樣,從那條熟悉的街上走過,那街也像小時候一樣祥和、熱鬧。唐淼習慣性的左手挽著大哥唐垚的手臂,但當她伸出右上想去牽著唐焱時,忽然發現不太合適了。十五年不見,唐垚已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男子,唇上多了兩撇胡須,而唐焱也已經從一個滿地打滾的頑童長成了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唐淼就被送往神魔大陸,許多年來一直覺得心裏少了些什麼。她日以繼夜的讀書習武,不敢稍有耽擱,因為她知道,隻有變得更強才能保護自己。但今天看著身邊這兩個男子,一種久違的安全感湧上心頭,她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了依靠,一如小時候在父親身邊一樣。

長街的盡頭,默默的站著一個老人,那一身白袍讓唐淼想起了皇家魔法學院那些白須飄飄的魔導師。隻是,眼前這個老人身上並沒有魔法的波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讓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老人默默的等他們走到近前,忽然朝他們一笑。

“小丫頭,都長這麼高了。”老人說。

這一笑,他身上那種冰冷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淼看他有點麵熟,唐焱道:“這是五叔公,姐姐你恐怕認不出了吧。”

原來是五叔公,她印象中五叔公是個幹瘦冰冷的中年人,小時候從未見他笑過。唐淼忙道:“見過五叔公。”

老人笑道:“十幾年沒回來了,我們都老了。垚娃子這幾天有空帶你妹妹來見見幾位長老,我們這些老骨頭,看一眼少一眼咯。”

唐垚道:“是。”眉宇間卻沒什麼恭敬之色。

老人離開之後,唐焱忽然說道:“姐,你要小心五叔公。”

唐淼心中奇怪,正要開口詢問,唐垚忽然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窗外傳來陣陣打更的聲音,已經是醜時了。盡管很累,但唐淼一直睡不著。她隨手擺弄著一個木製的玩偶,那是小時候她兄長親手為他做的,這麼多年一直放在她的臥室中保存著。她回想起小時候在唐家堡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又想到現在的處境,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十五年,唐家堡發生了許多事,如今再也不是當年那般母慈子孝、兄弟和睦的光景了。唐家堡與朝廷的關係,也到了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境地。自她父親去世後,唐家堡便由長老會中輩分最高的九太爺掌權。九太爺按照曆代祖宗的家法,一方麵和朝廷修好,另一方麵堅持族長之位隻傳宗家,不傳分家,要等到唐垚成年接任。唐垚的幾個叔伯倒沒說什麼,長老會中的幾個叔公卻甚是不滿。過了兩年,還沒等到唐垚成年,九太爺便去世了,臨死前再三囑咐,族長之位隻傳宗家。九太爺去世之後,長老會由四個叔公主持,以年紀最長的三叔公為主。與九太爺不同,這四個叔公一個個都是野心勃勃,唐垚父母雙亡,他們自然沒那麼容易讓這個孤兒繼承族長之位。這十幾年來,明裏找盡各種理由將立族長之事一拖再拖,暗裏幾番派人刺殺唐垚兄弟二人,好在族中有幾個叔伯一直暗中照顧,二人才屢次化險為夷。直到近年唐焱刀法大成,唐垚也獲得了不少支持者,長老會才略有收斂。但唐家堡和朝廷的關係,卻緊張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