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吳道已經厭煩了,真的已經厭煩了,鬥來鬥去,爾虞我詐,身邊的庸才可以容忍,人才都要擠走,要不然怎麼顯得出,他這個上差,蘇克薩哈手底下盡是這類的人,就沒有別的,他的人品吳道就要質疑。
其實蘇克薩哈本身的確是個能臣,可是多少有點袁紹的風格,表麵上喜怒不形於色,實際上榮辱俱驚。
這樣怎麼支撐天下,沉浮無法看淡,明朝怎樣把握?所以吳道覺得蘇克薩哈並不可信。既然不可信那麼試探繼續。
“事後我稟報蘇克薩哈大人,他對我指教言道:寧可錯殺,不得放過,你可知這群人若不處理,他們還以為朝廷好欺負。”吳道一笑,他這輩子什麼都做不做槍,不做給人利用的人,他自己可以出賣自己,但是要出賣給值得出賣的人,這世界上人就不怕被利用,害怕的是沒人用,所以吳道本來做蘇克薩哈的門生的意念就這樣被打散了。
“手段淩厲,剛伐明斷,也非壞事,畢竟學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也不少,該教訓的教訓一下也對,不過蘇大人做的的確過頭一些,聽那些人說,那個陳敬沒被釋放,並非因為科考,而是蘇克薩哈大人懷疑他是前明餘孽。”傅恒這句話麵上是勸阻吳道,不要非議輔政大臣,其實並非如此,他是告訴吳道現在已經不是科舉那點事,已經和前明有了關係,他就是想幫陳敬隻怕也使不上力。
“不可能,我之所以把陳敬抬出去抓了,不是因為他有罪,而是因為他就沒罪。”吳道一雙淩厲的虎目折射出一種光彩,流螢閃過的時候,傅恒心中大驚:原來這位不是和稀泥的作風,是非分明,善惡分明。可是他半年前演的又是哪一出?
吳道心中苦笑:大事謀不成,隻好貪圖小利,因為這世界就是這樣,世間是陰陽,對錯一半才是對,都對了就是錯,這就是你沒有道理的道理。
所以殘酷邪惡的不是人,是局麵,吳道臉上的幾許激動讓劉統勳看出了端倪,於是給傅恒和吳道添了杯茶笑道:“晚生覺得陳敬不可能前明的奸細,至於後人若是倒好了,讓朝廷封賞一下,收買人心,這樣漢人心裏就平衡了。”
傅恒沒有說話,雙手接過茶碗一笑,似乎有些意猶未盡的意味,若有所指。
傅恒心中苦笑,靠在客棧的窗前心道:這位也是個人物,居然能從科舉繞道滿漢一家上,這位就是能人,就這一句話,有罪的也無罪了,他說的不是身份,而是朝廷的氣度和體麵。不管陳敬是不是清明餘孽,這朝廷都得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