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平州(1 / 2)

直到刀沒入後肩鮮血飛濺出來的時候,我愣了一愣,因為其實我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刺中他。

他卻仿佛石雕,連動都沒動一下。

我一下子心慌起來,顫抖著手,一把拔出刀。

雪白的披風被殷紅的血沁濕了一大片。

我握著刀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

“還我一刀,你滿意了?”封從容的聲音傳來,“如果不滿意的話,你可以再刺一刀。”

我隻覺得刀有千斤重,手一軟,刀跌到了地上。

“這裏到平州還有半日路程,”那聲音頓了頓,“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我看著他越走越遠,直到上了馬車,一隊人絕塵而去,留下了一架馬車和一個車夫。還算有良心不是麼?我看了看四周,雨後晴空萬裏,抬頭看向天空,陽光是在是燦爛得很,我的眼睛都被這光炫出了眼淚。

我走向那僅剩的一輛馬車,心想:阿榮阿貴死了,從此我的榮華富貴沒了。

該離開的也離開了,隻留給我一輛馬車。

撩開簾子上了馬車,突然發現,車廂裏邊有一個箱子,我開口問道:“這裏邊有個箱子,他們是不是忘拿了?”

那車夫答道:“哦——不是,是殷公子說,奉關公子之命留給姑娘的。”

是嗎?我打開箱子,金燦燦的光芒一時有些耀眼,滿滿一箱都是黃金。這些金子,我恐怕是一輩子也花不完。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什麼也不要再想,在平州安頓下來,就這樣一世平安喜樂,就夠了。封從容從來不是像他平常表現出的那麼平易近人,寬容慈悲。上位者從來都是殘忍而狠毒的,或許,這是他給我最後的一點慈悲。封從容,你覺得我該因此感激麼?

我高聲對外麵的車夫道:“啟程吧,去平州。”

車夫答道:“好嘞。”“駕——”地一聲,馬車飛快地跑了起來。

毫無憂慮的長覺之後,頓覺神清氣爽。

我撩開馬車簾,伴隨著令人微醺的暖陽,眼前玲瓏錦繡的顏色鋪展開來。數量眾多的花農們擺著數支還沾著露水的繽紛花束,在街頭叫賣。在沾著晨露的緋麗色彩當中,鼻端陣陣熏風。花都平州——不過是雲煙般舊事。不過哪怕是再經過幾番朝代更替恐怕花都神女的傳說也會綿延不絕呢,因為如此美豔淒絕。我沐浴在陽光當中,靜靜緬懷,異族之間的界限,是永遠無法僭越的吧,就如同當朝浩蕩皇恩與前朝舊人之間的距離。

從今以後,我會安分地做個龍朝籍籍無名的小百姓。

我撩開馬車簾,車夫正不徐不疾地趕著馬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穿行。

“你們公子有沒有吩咐過,你趕完這趟車之後要做什麼?”我問那個趕車的。

車夫搖了搖頭,道:“公子說,但憑祝姑娘吩咐。”

“好啊。”我道,“那我們就先去購置一處房產。”

我不客氣地動用了兩錠金子,很順利地得到了平州晚洲街的一處宅子,宅子裏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有一口古井,可以打出清冽的井水,還有一株隨風招搖的櫻花花樹,我承認,是因為開門的時候被那陣夾雜著繾綣的熏風迷惑,才買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