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禦師在屋子中央擺了個類似於祭神壇之類的東西,看了那張紙幾眼,開始做法。整個過程中,我昏昏欲睡,一邊看神禦師抖抖索索仿佛被鬼附身一邊想,為什麼同樣是作法,茶溯洵的動作就能如此從容優雅,而神禦師則怎麼看怎麼像個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呢。
隻聽“嘭——”地一聲,祭神壇突然炸起了一陣霧氣,神禦師則被炸出門去,飛出去的那一刻,還在大喊:“看神壇——!”
我對祝靖明道:“你去看一看神禦師,趕快!”
祝靖明“哦”了聲,突然回過頭來問我道:“從一開始我就想問了,你是誰?”
我看向他一雙無辜的眼睛,扶額,原來他是腦子被燒壞了。
不過好在祝靖明說完就真的依言下去了,我也沒想太多,隻顧衝到祭神台邊,掃開一係列碎屑,尋找到最後剩下的那一個草人。每個草人背後都貼著一張紙,對應著一個皇子的姓名,隻有身為帝星的那個草人,才能在這祭神台上留下來。
在許多裂掉的鏡子碎片之後,我終於找到了那個草人,不知道為什麼,手竟然有些抖。
我慢慢地,將那草人翻了過來,白紙黑字,映入眼中,隻覺得手一鬆,草人跌落到地上。
我閉上眼,腦海中隻聽到一個忽近忽遠的聲音“你剛剛,說什麼?”他輕啟薄唇,俊美的麵容在黑發掩映之下若隱若線,帶笑雙眼,卻如繁星般璀璨。
封從容,你要是知道你救了誰,一定會後悔死。
“怎麼樣——?”門口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我嚇得連忙撿起地上的草人,一陣心慌之下,扯了那草人身上的紙,塞入袖中。
“怎麼樣?”聲音就近在我身後,我轉身,一看到神禦師向空中直直豎起的頭發和一張焦黑的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心中抑鬱刹那一掃而空。
神禦師卻是惱怒地一把搶過我手中的草人,翻過來翻過去地看了一遍,然後狐疑地看向我:“你是不是藏了什麼?”
我對上神禦師的目光,平靜地道:“我剛剛撿起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子的,我還想問你是不是少貼了一個?”
神禦師鼻子裏喘著粗氣看著我,對於我蔑視他的專業精神表示極大地不滿,然後突然,他就淡定了下來,抹著唯一沒豎起來的胡子,看向我道:“你就老實招了吧,是不是——封從容?”
這老頭是狐狸變的嗎?我極力保持淡定:“我不知道,真的沒看到,信不信由你。”
神禦師看著我,眼神中依舊是極度地不信任。
“封從容是誰?”祝靖明的聲音。
我看向祝靖明,一把拉過神禦師,低聲道:“他怎麼了?”
“那次被鳳凰的火燒過,似乎是——失憶了。”神禦師道。
“咳咳。”我咳兩聲,向神禦師道,“時間比較晚了,我也該回去了。”
神禦師看了看我,估摸著也問不出什麼了,向身邊的隨從道:“送她回去。”
就這麼順利地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宅子當中,心情卻是一點兒也不順暢,我仰麵躺在床上,拿出那張紙條。心中不禁嘲笑自己,即使是藏住了這張紙條,又真的能夠改變什麼?我和封從容,竟然從來不可能是那種萍水相逢的路人關係。我們兩個,注定要不死不休。如果在之前我遇險的那麼多次當中,哪怕一次,他沒有伸手拉住我,大概我也早就見了閻王,不會在這裏思考這種問題了。但是,也正因為這樣,我對他,也著實是不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