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無法反駁,因為祝靖明所說,全是事實。
“不過,現在抽身而退,還來得及。”祝靖明突然傾身往我這邊,壓低了聲音道:“而且我敢打賭,這屋子周圍有封從容的耳目,剛剛我們說的話,都能傳到他的耳中。”說罷,起身向門外走去,邊走邊大聲道:“白薇表妹,我現在可是等著你的答複喲。”
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心想祝靖明絕對是故意要來添這一腳亂的。仔細回想,方才我和祝靖明說話的時候,提到了“神禦師”和所謂的“前朝舊事”,幸好涉及不多,想來將我們的真實身份抖出來,祝靖明也得不到任何好處,他隻是想讓封從容對我起疑。不過現下,說什麼我也需得將這個謊圓回來,但前提是,封從容要肯過來才行。倘若他不過來的話,我也得想個法子引他過來。不過最近腦子昏昏沉沉,直到次日晚上吃過晚飯,還是沒有法子。加上這天氣又愈發得熱,讓我心浮氣躁。於是幹脆不再想,跑去熬清熱解暑的雪梨銀耳粥,熬好了粥放在一旁晾了一晾,伸出手去舀了一碗,坐在外邊的圍廊上正欲端起碗來喝了,手上一空,粥突然被人搶了過去。
我看向悄無聲息的來人,待看清楚他的麵目之後心中一喜,來了就好,來了,就說明我還有解釋的餘地。
“興致不錯嘛。”封從容坐到我的對麵,冷冷開口,手一抖,將一碗銀耳粥潑到地上。
“不在府上照顧你的阮君珂,怎麼有時間跑過來看我?”我低頭看向地麵,作溫順狀。
“怎麼,我自己的宅子,過來坐坐都不成?”封從容道。
“那你也不必倒了我剛熬好的粥。”我歎息。
“冰糖雪梨粥清熱解暑,潑在地上,正好降溫。”封從容看向我。
這是什麼歪理。我瞧著他:“你今天過來,不是專程來給我解暑降溫的吧。”
“自然是有事要問,不過不著急。”他頓了頓,打量了一下這院子四周,“不過,這裏住得還習慣麼?”
“除了小了點兒,窄了點兒,中間沒有一片荷花池和沒有一口隨時可以打泉水的井之外,住得還挺習慣。”我也看了看四周,真心實意地總結。
“那需不需要我命人鑿口井出來,好讓你打水解渴?”他勾起唇角,冷冷笑了,“也方便你招待你的‘表哥’和‘神禦師’他們?”
果真就是來詢問的。我想了想道:“不必了,反正也住不長,大費周章的多不好。”
封從容的眉毛抽了抽:“那麼——請教一下,鸞朝的宮中特有的神禦師,是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座上賓?”
“神禦師?”我看向封從容,麵露驚訝,“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他隨手拿起碗,舀了鍋裏的粥,喝了口:“味道還不算太差。昨日晚你和祝靖明的談話,我都知道了。”
“你在派人監視我麼?”其實與其說是祝靖明給我製造的這個麻煩讓我頭疼,還不如說是封從容對我的懷疑不信任讓我更加煩躁。
“不如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的問題如何?”他也不肯退步。
我看向封從容:“祝靖明隻是知道了你派人監視我,才將計就計,說了這麼一通話,引你過來。而神禦師這一說,不過是因為家父曾經見過前朝神禦師本人,對其心懷敬畏,祝靖明這才想了借這個幌子。不過,如果你果真不信任我,那想必無論我怎麼說,你都是不太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