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這樣在州官府住了下來。喝著唐穆風隔幾日端過來的安胎藥，我以養胎的名義，在這裏賴了下來，日子倒是過得愜意，天天看一看唐少白和姚芸熙兩個小兒女上演青梅竹馬打打鬧鬧，隻是過了約莫三十來日，這肚子微凸，別人隻當我在州官大人家混吃混喝長胖了，我卻知道，恐怕再過個把月，這肚子就瞞不住了，照唐穆風的話說，未婚先孕在龍朝可是犯了重罪。
“芸熙，過來！”眼前姚海招手，寒聲道。
正跟唐少白玩得起勁的姚芸熙不情願地嘟了嘟小嘴，慢吞吞地挪到了姚海身邊。
隻見唐少白向前走了幾步，恭敬地叫了聲：“姚伯伯。”
姚海冷著臉，哼了聲作為應答。
我暗笑，真不知是不是每個作父親的都會如此看不順眼在他女兒身邊的男孩，哪怕是個小男孩兒。一老一少暗地裏鬥氣，但偏偏唐少白又家教極好，明麵上姚海卻是挑不出唐羞羞半分錯處。
“其實，杜夫人的提議也是不錯的。”
我看向聲音來源，唐穆風坐在我對麵的欄杆上，穿著一身玄黃色袍子，上麵印有暗紅圖案，一瞬間襯得整個人華貴了不少。我開口道：“袍子不錯，不過，杜夫人的什麼提議？我怎麼不記得？”
“等唐少白娶了芸熙我們再走。”他道。
我微微眯眼，享受撲麵而來的熏風：“我這肚子再過一月就要顯懷了，到時我到哪兒給他找爹去？”
唐穆風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還是打算生下來？”
“我從來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我如實道，“所以，還是盡快找個人煙稀少的村落，到那兒生下這孩子，到時再帶回到塔木錯來，和你們會和。”
“所以，你打算一個人到荒郊僻野去生孩子？”唐穆風抬起眼角，淡淡掃了我一眼。
我被他的眼風掃得心一慌，道：“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至少到時我可以謊稱這是我撿回來收養的孩子，到時也無人能以未婚生子的罪治我了吧。”
唐穆風淡淡搖了搖頭：“那你是否考慮過，你一個人大著肚子在外邊，會有多少不可預測的事發生，能不能順利產下孩子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
“這也隻是一個初步的想法，說出來就是想讓你幫忙一起完善。”我虛心地瞧向他。
“這方法不可預測之處太多。”唐穆風掩袖打了個嗬欠，“完善不了。”
“難不成你有什麼好辦法？”我一時口快反駁道。
“辦法倒是有一個。隻不過，我需要犧牲一下名節了。”唐穆風歎息似地道，“隻要我娶了你，你就可以無憂無慮地將孩子生下來。”
這個辦法他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以至於我已經開始考慮這個辦法實施的可能性，凝神想了想，我還是問了個最想知道的問題：“為什麼？”
他看向我，語氣很淡：“以前我遇見過一個女子，她的溫柔令我傾心。隻是我們所處的立場對立，注定無法在一起。”
我輕輕歎了口氣，看來在感情這條顛簸的道路上，各人自有各悲劇，一抓一打。
隻聽他繼續道：“你與她，眉眼間有幾分相似。正好現在無事，幫一幫你，也無礙。”
“那麼——”我想了想，“等到我生下孩子之後呢？”
“到時，我們可以和離。”唐穆風道。
和離，是一種被龍朝律法所允許的男女雙方都同意的分開方式。隻不過，現下寫休書的男子還是占大多數，就和離來說，代表了男方對女方的一種尊重，兩人分開後，女方能在周圍人的眼光當中活得比較有尊嚴。
對於我來說，這當然是最好的方式，免去奔波，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實在是再好不過。
隻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唐穆風的話裏有些奇怪，但奇怪在什麼地方卻也說不上來。
“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唐穆風道，“考慮好了再答應，隻要在我後悔幫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