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之聚(1 / 3)

祝靖明道:“你要向封從容說出全部?”

我轉身瞧向祝靖明:“是。”

祝靖明將粽子放到蒸籠中,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先斬後奏,打算得不錯啊,隻不過,妹妹,這一次對不起了,我不能讓你這樣做。”

我瞧向祝靖明:“倘若我向封從容坦白,我們在京城的苦心經營,勢必功虧一匱。你是覺得,我們不能敗在這個時候麼?”

祝靖明瞧著我:“我知道你沒有複國的決心,但也沒有必要給他一張能置你於死地的令牌。”

“他——不一樣。”我頓了頓,“我有他的孩子。”

“白薇。”祝靖明看著我的目光變冷,“以往,我們都信奉這世上除了自己,誰也不可信任。可笑你竟然忘了我們身處宮中時那些經曆麼?竟敢昏頭去相信一個敵人?這不是你,祝白薇。”

“可能吧,”我固執地看向祝靖明,“我是變了。”

祝靖明冷笑一聲:“罷了,你變你的。隻是有兩點你必須清楚,第一,我絕不相信封從容會對我們手下留情。第二,我絕不會讓你向封從容透露半個字。你可以不管我們做什麼,過你自己的逍遙日子。但是,請你閉緊你的嘴。”

我知道,祝靖明這次說的絕不是假話。

“往日在宮中時,你與我尚能鬥個平手。現下你揣著個娃娃,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別怪我這個做哥哥的,心狠手辣。”祝靖明的眼中閃過狠絕的神色。

還能。。。。。。怎麼辦呢?

我歎了口氣,看向祝靖明:“我答應你,至少在孩子生下來之前,我不會告訴他。”

祝靖明這才緩緩地鬆了口氣:“妹妹,不要怪我。”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沒有任何資格怪你。”

當所有事實壓攏,我永遠隻能選擇折中,也不過是在夾縫中求生存麼,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再挺個四五月,又能如何?

我端了笑容,平靜地出去了。

這個端午節沒有我想象中的驚心動魄,而是在和樂融融的談笑中渡過,我也緩緩將心事掩蓋,枕在封從容臂上,很快便安心睡去了。

這之後,日子便清淨了許多,我偶爾去為郊外的藥方督工,與腹中孩子說說話,與封從容吃個飯,踏個青,外加去瞧瞧祝靖明和遠香雪,順道看望一下神禦師。

時日便飛速地躥到了八月份,八月八重陽節,登高插茱萸。

這日晚,我與封從容一同去了那僻靜的茶舍,又偶遇了一回封英然。

我們三人坐在茶座旁把酒言歡。

封英然說:“我已向皇帝請命,重陽節之後就遠調至平州。”

封從容微勾唇角:“恭喜。”

封英然能夠實現他的願望,也是很好的事。

“我們兄弟幾個當中,也隻有你最逍遙快活。”封從容端起酒杯,看向封英然,“蓬山此去無多路,二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此去一路,多多保重。”

封英然杯中的茶灑出來了一點兒,雲淡風輕地笑著,看向封從容:“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過是選了我想走的路罷了。三弟,不必不舍。”

兩人端著茶一飲而盡。

雖是送別,我卻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什麼不對。至於是哪裏,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察覺。

接著,兄弟兩個就開始天南地北地閑聊,未免坐在一旁無聊,我也加入,不自覺地打開了話匣子。

到我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看一眼窗外,這才發現夜已經深了。

“三弟的眼光,果真不錯。”封英然看著封從容微微一笑。

什麼眼光?

封從容淡淡掃了我一眼,瞬間令我明白了封英然指的是什麼。

封從容道:“二哥若是願意留在京都,我想,也不乏如花美眷。”

封英然輕笑著搖頭:“平州的如花美眷,難道不比京城多?事到如今,三弟你勸人的本事還是不怎麼好。”

封從容淡淡一笑:“至少,也等到重陽,我們兄弟幾人登高望遠之後再走如何?”

封英然垂眸,一手握著酒杯:“如此,也好。”

爬山登高插茱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我望著攬雲山上曲裏拐彎,綿延至雲端,人流如織的小路,氣定神閑地吩咐秋月:“把轎子抬上來。”

封從容與封英然同時瞧了我一眼。

封從容輕咳了一聲:“是你說要爬京城附近最高的山。。。。。”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這座山竟然這樣地高。我微微輕笑,瞧著封從容:“這樣,我坐在轎子裏爬,如果先爬到山頂,在那兒等你們好不好?”

封從容搖頭歎了口氣:“去罷。”

一旁一身白衣裳的封英然搖頭失笑。

我一路搖著扇子,欣賞著攬雲山上的秋日風光,花了半日的時間,便到了山頂。山頂中間是一大塊空地,周邊茂密成片的烏桕樹林將烏青的天色染得火紅一片,空地中有幾處茶舍,還有一個登高望遠的白塔,塔上幾乎是人擠著人。再瞧向烏桕樹林,中間也有幾處登高望遠之處,不過因為被樹林包裹著,所以去的人相對較少。

我揉著眉心,後悔了爬上來。秋月也還在爬山,隨我上來的隻有四個抬轎的人,我想說先進一個茶肆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