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房間,火熱的溫度當中,站在遠處的人緩緩走了過來,他俯首看向我,一雙碧綠如琉璃的眸子,他一手輕撫上我冷汗津津的額頭。
“不準動我的孩子!”我嘶喊出聲,心中的氣血狂烈地翻湧,阻止不住胸中怨恨而灼熱的情緒,連同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我拚命地掙紮著,想要擺脫身邊人的桎梏。回應我的,是輕撫額頭的手掌,帶著微微的潮濕,和一股薄涼如雪的輕微異香,以及一雙碧色的閃著冷色流光的眼:“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魏王殿下的意思。否則,他怎會與我裏應外合,將你送到我手上。白薇,別怕,一會兒就好。”
他緩緩地走了下去,那個滿臉冰冷的大夫走了上來。。。。。。
原來。。。。。。。那不是夢。
可是,他說,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魏王殿下的意思。
這種手段我又不是沒玩過,茶溯洵真當——我那麼好糊弄麼?
我揉碎了紙箋,將它們通通投到暖爐中,看向暖爐,我怎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呢,不會的。
一月之後,封從容終於回複到可以下床行走。
此時,卻傳來四王爺封無極與衛相失蹤的消息,據說他們是在那日家宴的回府途中失蹤。這樣一想起來似乎那一整日封從容身邊都未見到殷尚明。
而自從家宴那一日起,皇帝似乎也一直病著,整整一月都沒有上朝,風聲漸起,連坊間都在流傳是否皇帝已經病危,新帝的冊立已是指日可待。
這日封從容被召見進宮,而且眼看天色將晚,一日未歸。在這個十分微妙的關口,不由得我不三思三思。當我正在三思之時,忽然聽見外邊傳來一陣喧嘩,遂遣了秋月去瞧瞧,秋月回來之時,帶了一個玲瓏錦盒。
秋月道:“這是宰相府送來的賀禮。”
“賀什麼?”我微微蹙眉。
“宰相府的人說——賀您,即將晉升為太子妃。”秋月小心翼翼地道。
“可——衛相,不是失蹤了?”難不成幾日前聽到的風聲有誤?
秋月道:“這是衛顏老爺送的。”
衛顏,即是收養衛相的那位人,那天在朝堂上最後進來的那位老爺爺,也是前一任宰相。
“打開罷。”我想,或許衛顏料事如神,衛相現下又失蹤,老人家送禮過來,不過是想有個依靠呢。
那禮盒被緩緩打開,呈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鮮血淋漓的小生命。。。。。。
我呼吸狠狠一窒,那種冰冷而深入四肢百骸的痛楚忽然之間又回到了軀體之中。
我背過臉去,止不住地全身顫抖。
隻聽秋月的聲音道:“收下去!”
不用去仔細辨認,都知道那是我的孩子,腹中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憤怒、絕望,種種的情緒赫然而凶狠。
我終於控製不住地發作。
我砸爛了屋中所有能砸的東西,把所有侍從趕出了門,茫茫然地坐在一堆碎瓷片中間,眼睛一片幹澀。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人影緩緩地走到我身前,將我擁入溫暖懷抱。
他溫和地命令:“哭出來吧。”
仿佛解除了一條禁令般,眼中眼淚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