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馬9
我沒再理畢程,我撇開他們三人,從旅館出來才覺得沒吃早飯肚子餓得慌,我上街進了一家街頭飯店,早飯和中飯一起吃了。
當我再回旅館時,裏麵已經靜悄悄的。我估計申副總和任吉崗他們是上畢程家吃午飯去了。畢程和他家人也真沒人上旅館叫我去吃午飯。我知道,我和畢程的關係已經到此差不多了,我心裏隱隱感到畢程會突然翻臉不認人,一方麵是這批鹹鴨蛋合同已經簽下,他手裏已攥著雙方五十六萬元的支票押金,他可以穩坐釣魚台了:另一方麵,他拉下臉,是要割走我的“稻尾”。最起碼,是少我一個人,他能從中多分幾個錢。再說,我的猴已牽成,我在他心中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我窩著一肚子氣躺在床上抽悶煙。想起這次的蘇北之行和這幾天所經曆的事,我想起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心裏就更覺憤憤不平。但我不甘願就這樣被畢程割去“稻尾”甩掉。這可是我十來天付出的心血,而且我還為之投進資金。我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世上哪有像我這樣既做冤大頭又當二百五的。我不能沒賺到一分錢還丟下五千無錢就灰溜溜走人。眼下,我唯一的辦法是繼續住在這裏靜觀其變。我想到自己隻有使出壞招:這筆生意我賺不到錢,但誰也別想賺到一分錢!就是說,我要讓它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我還不想向我的老同學宋功告訴我在這裏所受到的不公平和遭遇,我不願把這裏的壞消息傳遞給宋功。如果我一傳遞給宋功,宋功一定會轉告給他舅舅,那隻禿鷹的洪總裁說不準會發怒召回申副總三人。這筆眼看就要到手的生意就會到此黃掉,這樣一切就將結束。我相信以我個人的智慧,我完全有能力來對付畢程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然,我還對他們心存幻想,或者說抱有一種峰回路轉的希望。
我在思索著下一步我該使出什麼樣的壞招。這時,邢守民走進我的客房,說,你中飯怎不到畢程家吃呢?我說,他已經攆我走,我還有那種臉皮上他家吃飯?我早就上街吃街飯了,以後一直到我離開這裏,我都會一直去吃街飯。我說,邢守民,這次上蘇北來是因為你和我結伴才上畢程家來的。你等下回畢家,請你轉告畢程,他想割走我的稻尾,他看錯人了,我絕對沒有便宜貨讓他撿,他連一根稻草也割不到,不信,讓他等著瞧。
他和你的事,畢程都跟我說了。我也沒想會是這樣的結果。邢守民說,你還是忍讓一下吧,我們畢竟是出門在外的人。
正因為是出門在外,我才更無所顧忌。我說,你想一個一無所有的,光腳走路的還怕穿著草鞋的?
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看在我們是多年交情的老朋友的份上,你就在這裏多等幾天,看看這個生意還會有什新的轉機。邢守民挨到我床頭對我說,至於我,等下我就要離開新橋了,我現在是來和你辭行的。
我從床上爬起,盯著邢守民,說,你想溜之大吉?
不是的。反正在新橋這裏已沒有貨,我想到臨澤湖看看。畢程說過,他已派他兒子去了那裏重新組織貨源。這兒就留下你、任吉崗和我小姨子三個人。我去了臨澤湖,那邊如果有好消息,我會立即打電話給你。邢守民上前拉住我的手,久久不放,有種生離死別的意味在裏麵。我雙手木木的,毫無知覺。我說,你去那兒看看,也好。我就暫時多呆在這裏幾天,等你的好消息。
囿於我和畢程鬧僵的關係,我沒有去畢家送邢守民。這位我的老鄉加老兄當真就這樣地走了,去到一個比這兒更讓我陌生的臨澤湖,就為這六十萬萬斤該死的鹹鴨蛋的貨源去碰碰運氣。但是,此時的我心靜如水。
我開始恢複了以前的那顆平常心了。俗話說得好:錢找人,人發財,人找錢,人發狂。邢守民這一走,是否會給這個生意帶來好運,我說不上。但邢守民走後,一連幾天直到最後情形發生逆轉,我都沒收到此君的電話,我幾次把手機打過去他都關機。此君一走,大有黃鶴一去不複返之勢。為什麼呢?我陷入深深的不解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