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天上下起大雨,任吉崗和黃桂麗上畢程家吃完早飯後,隻有任吉崗一人回了旅館。任吉崗走進我的客房先問我吃了早飯了嗎,我說,我早已吃過了。他說,雨下這麼大,你也上街吃去了?我說,我撐著傘去的。他說,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其實你昨天根本沒必要和畢程當場鬧翻了臉,你們一個是主人,一個是客人,雙方鬧成現在這個樣子都好沒麵子。
我說,這是沒辦法的事。他做得太過分了,他是主人,我是客人,客人被主人攆了,你說,這事換作是發生在你身上,你受得了嗎?
你這話有道理但也有沒道理的地方。任吉崗說,邢守民也是看到你們鬧成這個樣子,覺得臉上無光才說要去臨澤湖看有沒有新的貨源。邢守民畢竟是畢程多年的好朋友,以前畢程去我們青佛縣做水產貨生意,多半時間是住在邢守民家裏的,你又是邢守民帶過來的朋友,邢守民能說誰的不是呢。
我們聊了一會兒,我把話題轉對申副總三人。我說,今早我起床到現在好像都沒聽到他們客房有聲音,他們是不是也去了畢家吃早飯了?
我沒見到。任吉崗說,他們大概是比我和黃桂麗起得早,先吃過了吧。他們才不會像你撐著傘去吃街飯。怎麼?你沒見到他們回旅館,我以為他們回客房了呢!
我沒見到他們回來。我說,反正我起床到現在都沒見到他們三個人的身影。
不見他們?他們不至於跑了吧?任吉崗指著他們晾在走廊上的衣服說,他們的錢可是押在畢程手上,就是變成蚊子也飛不走呀。他們可能是結伴上街玩去了。
我說,外麵下這樣大的雨,他們不可能上街玩去。說實話,不見他們三個客主,我心裏是有些慌的。我最擔心和懼怕的是,他們在這節骨眼上會突然溜掉,或躲到什麼地方藏起來,讓我找不到他們。邢守民走掉後,我唯一能牽製住畢程和這個生意的就隻有僑港這三個客商了。一旦他們溜走了,不要說生意泡湯,像畢程這樣翻臉不認人的家夥,還會找我要人,或者把全部責任推到我這個第一牽猴人的身上。那時,我這個王八角色雖沒錢賠償他們,但跑都跑不脫,那時,我真的哭都來不及。
我嘴上雖和任吉崗說著,其實我如坐針氈。我對任吉崗說,不行,我必須去找申副總他們。
任吉崗攔住我說,你不必去找呀,你這是多此一舉。我說了,我們揪住他們的牛鼻子,他們怎麼會跑呢。我現在正巴不得他們跑掉哩。這樣,我們就可坐地分贓他們那二十八萬啦。
我說,你不要想得那麼美,他們真跑了,還不會一個電話通知銀行,說那二十八萬元的支票是不小心遺失,來個聲明作廢?
我說呀,許老弟,你別的多好,就是這點疑神疑鬼不好。男子漢大丈夫,遇事、臨陣要堅定不移,既然船已開到江心了,哪怕它風浪有多大,人都要無懼無畏往前衝。再說了,他們這個生意不做當真跑了,你不是去過他們公司,知道他們的住所,到時回家去我陪著你去找他們索賠,看他們身上有幾張皮,我幫你一齊剝他們。任吉崗饒有自信地說著,叫我真的不要去找他們。我說,如果到了我們去他們公司索賠的地步,那就麻煩了,現今的人翻臉不認人,你有理說不清。我沒聽任吉崗的阻攔,甩開身走出旅館,徑直往畢程家去。
到了畢家一看,不僅不見申副總他們,也不見畢程。我到後院看,畢程的老婆崔愛英正在剖一條魚,她見到我板著一張臉沒和我打招呼。原先她這張好看的臉由於板著怒氣,其實也變得不那麼好看了。但我還是開口問她:畢程呢?怎麼連申副總他們也不見了?
你找畢程?崔愛英冷冷地反問我,畢程哪裏去難道還要向你請假?申副總他們是和你住在一起,由你負責看守,他們哪去了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你問我,我問誰呀?……
崔愛英給我當頭一棒,我啞在那裏像條一落魄狗從畢家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