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序言2 楔子,祁連山前的憂思(1 / 2)

盧孟雄和曹仲安並肩站在祁連山前。

抬頭看,高高的山頂隻剩下最後的冰雪銀光,在越來越強烈的陽光照耀下,閃爍出異樣的光芒。

低頭看,一道道幹涸的河床袒露出寬闊的沙灘,隻留下一丁點兒涓涓細流,活像就要斷氣似的。

一股股嗚嗚響的風,卷起一陣陣塵沙漫天飛揚,霎時間就形成一個龐大的紗罩。從上到下蒙蓋下來,濃濃淡淡不一,幾乎遮蔽了眼前的一切,包括山、河,遠遠近近的曠野荒灘……

風沙散後,依舊是那樣單調乏味的景象。

沒有綠色、沒有綠色,隻是一派難看的土黃。

遠處的綠洲早已失去了往昔的昌盛模樣,稀稀拉拉幾棵樹木,完全不成林相。

盧孟雄握著一把沙子,慢慢鬆開手,任隨風把沙子吹揚起來,拋撒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不由低聲歎了一口氣。

唉,這就是昔日無比輝煌的河西走廊。從前廣闊的牧場自然早就沒有了,也難見粗獷的牧馬人的身影。失去了綠色,失去了人氣。難道最後的綠洲也會跟隨著眼前一股風,消失得無蹤無影?

兩個人迎風站立了很久很久,沉默了很久很久,心裏都明白,這是不可違抗的大自然的力量,這幾乎就是必然的結果。既然都是明白人,何必多說一句話呢?

包括柴達木盆地在內的青藏高原上,一個個最後的鹽湖一天天萎縮,變小變淺。有的幹脆完全變幹,隻在原來的地方留下一片白花花的鹽灘,作為曾經存在過的證據。隨著這股使一個個鹽湖消亡的風潮,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綠洲也跟隨著縮小麵積,甚至一個接一個消失。無情的沙漠圍繞在周圍,示威似的飛沙揚塵,好似古時驕橫一時的匈奴騎兵,在被圍困的城堡麵前耀武揚威,擺出遲早都會衝進去,把圍城裏的對手一口吞掉似的架勢。

在這場前所未有的旱魔襲擊下,整個大西部不由不發生大動蕩。無數失地的綠洲原住民,隻好含淚離別家園,成批成批向東部搬遷。

這是一次氣候大移民。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往昔移民滿懷希望向西、向西。今天卻在大自然的淫威下,不得不反其道而行之,移民轉身向東了。本來已經擁擠的東部,怎麼還擠得下這樣如潮洶湧的氣候移民的衝擊?

須知,盡管實行了多年行之有效的控製人口政策,人口還是在不斷緩慢增長。加上全球性氣候變暖的結果,兩極冰川早已消融,引起世界大洋海麵升高。太平洋和印度洋心一些島國早已被碧波吞噬,世界上許多富庶的海濱平原也早已成為一派汪洋。無數名城安在哉?早已成為魚龍窟。多虧咱們中國做得好,沿海修建起一道新的萬裏長城,保護住黃河、長江、珠江下遊平原糧倉,也保護了北京、天津、上海、杭州、廣州等大都會安然無恙。誰說隻有荷蘭人敢向上帝叫板,隻有他們才能築堤造陸,咱們中國人也一樣。

可是,堤外的海水還在肆無忌憚上漲,時時刻刻都有破堤而入的危險。這堤隨海漲,海麵愈益增高的形勢,還有幾多時間方能終結?

擔心,無休無止的擔心,始終是一個未了的心病。

西部氣候移民,勢必對擁擠的東部,也是同樣危機重重的東部,帶來莫大的影響。往下應該怎麼辦?正是此時此刻壓在盧孟雄和曹仲安心中的一塊沉重的石頭。

盡管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但是由於涉及局部和整個世界的命運,也許還有一些可以爭取緩解的空間吧?

是的,大自然不可違抗。但是在順應規律的條件下,有沒有緩解的可能,有沒有挽救的辦法,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探討的問題。

即使我們將承受致命的打擊,也得要死個明白。至少也應該弄清楚,在往昔和現實環境裏,我們和我們的祖先犯了什麼錯誤,助長了發瘋的大自然肆虐。是不是能夠通過自身行為改變,略微調整一下大自然的進程?

甚至……

在不可違抗的大自然麵前,還有什麼“甚至”的可能?

難道還要步過去一些狂妄自大的人間君主的後塵,自以為是威力強大的太陽,隨意喝令大自然俯首稱臣嗎?

那是愚昧!那是無知!那是螳臂擋車!那是堂吉訶德大戰風車!

呸!呸!呸!自然環境被糟踏得像今天,那些早已軀體腐爛的“人間太陽”們,應該承擔不可饒恕的責任。

大災變無情迫近的腳步,加上過去許許多多愚昧的行為,使原本大好環境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如今還能盡些許人事,可以拉轉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