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商人也圍攏過來,屏聲靜啟、地觀看這場交易的發展。商人一看尼爾斯把手放入口袋中,就連忙躍過櫃台,把金銀飾品盡可能地搬出來,一股腦都堆在少年的麵前。並且說道:“這麼多的貨品,隻賣一枚銅幣哩!”尼爾斯把上衣和褲子的口袋,都掏出來給他們看,表示自己確實是身無分文。這時,那些一副福泰相的富商們,眼中競淌出了眼淚。看到商人們憂愁的樣子,尼爾斯實在於心不忍,又開始想辦法幫助他們。他突然想起剛剛在海濱看到的那枚肮髒的銅幣,連忙奔過去。運氣真好,一出樓門,走了幾步,很快就找到了。他連忙去撿起來,正想再走回城中去時,竟然眼前隻是一望無際的海。城牆、樓門、衛兵、道路、建築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一片茫茫的大海。

眼淚從他的眼中奪眶而出,簌簌流下。他相信自己看到的絕不是幻覺,他的心中,已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回憶。可是一切都消失,化為烏有,尼爾斯打心底感到難過。

這時,艾爾免利克醒來了,走近尼爾斯。可是尼爾斯一時還恍惚如夢,完全沒有察覺。鸛鳥用嘴尖去啄啄他,讓他清醒過來。艾爾免利克對他說:“你也和我一樣,在這兒睡著了!”“啊!艾爾免利克先生,剛剛那座城市到底是怎麼回事?”“哪有什麼城市,你一定睡著了,在夢中見到的吧!”鸛鳥說道。“不!我根本就沒有做夢。”於是尼爾斯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對鶴鳥述說了一遍。

艾爾免利克聽完之後,說道:“依我之見,你是在海邊做了一場夢。這一切都是夢境。我雖然是這麼想,可是鳥中萬事通——烏鴉巴塔奇骨對我說的一段奇事,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吧!在古時候,位於海濱有一座叫威涅達的城市。這是個既富有又幸福的城市。遺憾的是,這兒的市民卻愈來愈驕傲,不斷地追求虛榮。巴塔奇骨說,因此這座城市的居民,遭受天譴,被海嘯卷入了海中。可是這些居民們不會死,城市也並未毀滅。每一百年,就會從海中浮起,仍然像以往一樣的繁華美麗。整整有一個小時,會出現在地平線上。”

“對啦!準沒錯。就和我看到的完全吻合!”尼爾斯說道。

“可是,在這僅有的一小時中,隻要有一個威涅達的商人,能賣出貨品給一個活生生的人——拇指先生!哪怕隻有一文鎳幣也好,威涅達城又能重新坐落在海邊,市民們也能和常人一樣地生活,一樣地死亡!否則,隻有再沉入海底了!”

“艾爾免利克先生,現在我明白了。你今夜帶我到這個地方,一定是寄望我能救助這個城市。我真難過,讓你失望了!艾爾免利克先生!”尼爾斯說道。

尼爾斯搗著臉哭了。一時也不知是少年最難過,還是艾爾免利克了!

眼前的都市

4月11日 星期一

複活節第二天的下午,雁群又出發了,這時已飛到歌德蘭島的上空。這個大島平靜地臥在大家的視野下麵。從空中俯瞰,就像斯科涅一樣,全是格子形狀,有教會,也有農場。惟一和斯科涅不同的,就是在田間有草木繁茂的牧場土地,農場並沒有被庭院隔開,既沒有古老的高塔,也沒有漂亮的房屋和偌大的莊園。

雁群特地為了尼爾斯,飛經歌德蘭島的上空。這兩天來,尼爾斯一直悶悶不樂,連話也不多說。他滿腦子裏,都還是那座不可思議的城市的種種。那麼迷人而美麗的都市,他從來就沒有看過。可惜自己卻沒有一點辦法幫助他們,他真是難過極了。他向來都是個想得開的孩子,但是他仍是一再地歎息,為了那些瑰麗奇偉的建築,和那些衣裝華麗的人們。阿卡和白鵝摩田都說那隻是一個夢,或是幻覺,絕不是真實的事,勸他不要再去想這虛妄的事。可是尼爾斯都聽不進去,他是絕對相信他親眼看到的事的。他此時連走路都有氣無力了,火家都為他擔心著。

正當尼爾斯沉入悲傷的深穀時,年老的卡克西回來了。據它說,它在暴風中被吹到歌德蘭島,它在島上尋找著大夥兒的蹤影。後來從幾隻烏鴉那兒得知大夥兒是在小卡爾島,便急忙趕來會合。當卡克西知道少年為何悶悶不樂之後,就對他說道:“小拇指,別為過去的事悲傷了。我有一個簡單的方法,我帶你到我昨天見到的地方,相信你去了之後,心情就會開朗了!”

因此,雁群就告別了羊群,朝卡克西所說的地方出發。尼爾斯仍是悶悶不樂,飛在空中時,他又像平時一樣地往下望。起初,他認為這兒也和卡爾島一樣,有著險峻的絕壁,隻是比卡爾島的麵積要大一點而已。可是到達之後,見到的竟是一片平坦的土地,就像擀麵棍擀平的麵團一樣。雖然沿著海岸飛行,可以看到凸凹不平的部分,白石灰質高聳的岩壁四處可見。可是這島大部分是平坦的,並且朝海岸那邊傾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