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蚊人”舊事(1 / 1)

74“蚊人”舊事

在鄉下教書十多年,每年夏天,滿屋子全是蚊,這便讓我自豪,和書本、文字糾纏了幾十年,或許今生更要和它糾纏到底。不敢自謂文人,是蚊成全了我,我便自詡為“蚊人”。在我鄉下的屋子裏,舉首抬足之間,全是有關“蚊人”的事。

之一

每當夜幕降臨,屋裏的蚊子便開始行動了,嗡嗡聲絡繹不絕,此起彼伏,或在頭頂盤旋,或徑直在屋子裏來來去去,或幹脆在我裸露的皮膚上降落,每一隻武裝到牙的六腳蚊都正如一九九九年三四月間,南聯盟上空的美製“阿帕奇”直升機,與痛苦和鮮血密切相關。

之二

屋子地處樹林中的一個角落,不管是從什麼方向吹來的風,都順著牆走,到這個需要轉向的牆角便迷了路,往往就幹脆破門而入。這樣的不速之客,一進屋子便熱鬧非凡,使我手足無措,這是每年三四月份常有的事。

當它進入小屋時,這間陳年的屋子便也有些惶惑無助了,我不免也手忙腳亂。房頂是用塑料布做的頂棚,風一來便嚇得發抖,“呼”“呼”上下不停。頓時,釘在牆上的釘子便漸漸鬆動,帶著泥土紛紛下落,徑直掉在灰白的蚊帳上、地下、或又存積在牆角的蛛網上,想構建一個空中樓閣。我對此先是無動於衷,認為拒絕春的到來是不宜的。但幾次風過,我則要艱難地重釘頂棚,此後我隻得迫不及待的將春風拒之門外。同時,心中不由得又一次自嘲:清風徐來,篷壁生灰。

七、八月間,桌前的窗欞上又掛著那盤圓月,我每晚總在讀書抬頭之際,發現它又在無聲的看著我。對於風月的到來,我總是自得其樂:明月清風待我不薄,此生甚幸。

1999-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