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皇後才站起身來,想來是因為太後的到來,皇後也失了興致,不再留著明月下來伺候用膳,隻是略微掃了掃明月,又細想了下,道:“花姑姑你安排著明月就近歇下吧。”
應事的花姑姑,瘦高瘦高,臉色有些陰沉帶著明月離了殿裏,一路走著,便問了問來曆,聽到明月是出自教坊司的,居然臉上還露了幾分冷笑,待聽到明月是問罪犯官之後,臉色這才和緩些:“你到了這裏好生教習,切不要生了那些虛情小意,奸刁媚主的心思,隻要讓我看到,定稟了娘娘攆了你出去。”
她按排著明月住在了一處極偏遠的偏廂,到了卻又有些遲疑:“你一個人住,又是那麼荒涼的地兒……要不,我讓一個人搬來陪你?”
明月一聽單獨一間,想起自己私下練功配藥等等不可告人的秘密皆有了機會成事,心下一鬆快,聽她這一說,連忙道:“多謝花姑姑好意,我初來乍到的,若要驚擾別人搬家,心裏總是不安。本來我這樣的身份已經惹人不悅,何又添人生厭。”
花姑姑聽到這裏,臉色轉霽道:“倒是個體貼的丫頭……以後好好知事伺候的妥當,皇後娘娘又瞧你投緣,或能賞你個出身,免去你回那汙墨之地。”
明月笑著應了,行禮送了花姑姑,這才回了自己的屋裏,盤膝打坐,功行三十六周天後,睜開了眼睛。其實上天真的待她不錯,這具身體底子不差,似乎本來就有些功底,不論柔軟度,還是力量,都極有長處,之前自己用的不甚得心應手,想來也是因為這層皮終歸是借來的,還有些不能溶入。
她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汗巾一邊擦掉額上的附汗,一邊走到窗邊,微涼夜風從窗紙的縫隙中吹來,讓人頭腦一清。這間是她的居室,自那日進宮以後,她就住到了這裏。轉眼間,數日過去了。白日裏差事不重,說是讓她進宮教導宮妃們跳舞,可是其實有那個宮妃真會來?
要知道,她不過是一個教坊司裏的歌姬,便是皇後娘娘似乎也把她忘記了,幾日裏不見一個宮妃過來,那司禮監陪同她料理此事的老太監何是仁可是急的額上冒汗,明月卻是自得其樂,不見這些貴人,也省了麻煩,真要相見,也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是好,她雖然前世跟著行醫的父親學過些武藝,待字閨中的時候,母親也曾請人來教授過些歌舞之技,可是想來要和明月這身子原來的主人相較,定是不如,要是真讓她在人前獻藝,一但失了水準,反而不美。
何況,這間單獨的居室,以及宮內禦園裏收藏著的天下珍品的花草,更是讓她如魚得水,人們看來皆是美豔的花卉,又怎麼知道在有心人看來,何物不可入藥?
月映著窗前的少女孤單蕭索的身影上,明月透著窗紗望著天上的明月,眼裏隻有迷惘,當年葉府究竟做錯了什麼,何至讓皇上如此絕決。需知當年先帝複位前,皇上這位廢庶的太子可是多有流離,那時候,還是長公主的葉夫人對他一直照料有加,也因此,他對葉府一直很寬容,可是又為什麼會有當年的驚變?
幽黑近藍的天空中,隻見明月微影,誰又能回答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