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回了自己的屋裏,她衣裳全濕,可是身子卻還是禁不住的在發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後怕,還是激動。
此刻已夜過三更,時近卯時,可是因下著雨,天還未亮,可是她卻連燈燭也不敢點,隻是閉上門,安靜的等了半晌,在確定沒有人跟上來的時候,才敢從自己的懷裏取出一隻帶鎖的鐵盒。
細細看了下,這鐵盒居然已經被燒得凹凸不平。不由回想之前她驚慌的從屋裏逃出,可是卻不腳下一軟,讓門階絆了一下,她本就失了神,雖然張開手想要抓住些什麼,但還是狠狠的摔了一跤。
在幽暗的雨夜裏,她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可是沒有坐聽見,更不要說誰會可憐她,或是來扶她一把,就如現在處境一般,這時候,自己不努力,誰能看起你?
雖是手腳都擦破了,便是掌心的舊傷也裂斷了,明月還是生生扭動著自己,掙紮著爬了起來,這時候才發現,之前讓她摔倒的地方,正好是她先前燒著枯枝側,因為是讓她這樣一摔,灰塵就著水飛出去了老遠,好在正下著小雨,要不肯定嗆著人一嘴。
可是,她卻偏生發現,那裏怎麼從中露出一個尖角,明月心裏一動,也顧不得髒,徒手在灰堆裏找著,終於摸到了,那居然是一個鎖頭——難不成這盒子便是隨意的這般掩在枯枝裏的?
明月顧不得細想,趕緊從裏麵小心的啟出了那個比巴掌略大些鐵盒也顧不得是從泥塵裏取出有多髒,趕緊隨身便藏好,又怕驚醒了屋裏的楊應寧,隻能沉著氣一口氣向外走,走出老遠,才發現,自己的方向不對,這才立在柱側喘息了一陣子。
到了這一刻,之前在楊應寧那裏受到的羞辱明月已經完全不在意了。或許隻要能報仇,便是真失了這身子又如何?生在這樣的教坊司裏,這身子本來就是一個貨品,那裏還能當自己是過去的名門貴女嘛?
明月本來就是一個通曉精製巧器的人,開鎖之事,那裏會難的得住她,她看了看屋裏的擺設,隻有金線鑲螺鈿八寶團花黃花梨的大桌上還有一個小梳妝盒,她一把扒拉過來,拿起來,也不願意細翻,直接便翻轉著倒在了桌上,細細挑了裏麵一隻最精小的釵,試著探進了那滿是泥汙的鎖頭裏,可是卻怎麼也頂不進去——裏麵都讓灰塵卡住了。
這些那裏難的住明月?隻是她心裏太急迫的想要看看裏麵有什麼,一時反是亂了方寸,這一下把釵卡住了,卻讓她停了停心裏的亂緒,反是頭腦清明了幾分,縱是再急切,也不可亂了方寸,她默默的按撫著自己的心,這一次,她總算是靜了下來,先用最小的米珠耳針,一點點伸出了裏麵的泥塵,就在明月折騰這些的時候,天也漸漸的亮了。
終於,那鎖頭發出沉悶的釘入聲,明月穩穩的一用力,生生將方向扭轉一線“哢”的一聲,那鎖總算是打開了。一瞬間,明月隻覺得心悶的厲害,幾是要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