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夏暑正重,便是微卷起車簾,那幹燥的空氣中沒有一絲微風,明月與楊應寧兩人坐在車廂裏,更覺得悶熱,窗外還時不時傳來蟲鳴之聲,真讓人心煩。
明月沉寂的不發一言,隻是不停的拭著自己頰上滾落的汗水,待到聽到車到了西城門口,車夫打發了兵衛,聽到車輛出了城,自車簾間看見夾道林立的樹木,這才出聲說道:“你打算帶我去那?”
楊應寧也早就汗流頰背,但他年少習武,心情沉靜,雖然臉上滿是汗珠,卻也不會像明月那般,不停的拿絲帕擦拭汗水,卻難免有些失神,此時聽到了明月問話,這才回過神來,抬眼見她麵頰白細的如是一隻才從井裏撈出的白玉瓷碗一般,白滑的掛著水珠,看著細密,卻引人想入緋緋,不知不覺中竟感到胸口那團悶熱越發有些惱人了。
他趕緊側過頭去,接著說道:“去南京。”
明月一時之間有些摸不透,他們的打算,不由審視著他問道:“我去南京能做什麼?”才問完又故做輕鬆的笑笑,“唉,不過,我現在也是一身麻煩的人,這時候離開也好,隻是皇後娘娘那裏?”
“讓你去南京暫避,便是皇後娘娘的意思,而且,那裏有葉府的故舊,隻是我們一直聯係不上他,據說他手裏有當年葉國手留下的書信與脈案,可能會有葉府當年慘案的線索,你難不成,不想去看看。”言罷,楊應寧回眸端詳起明月反映,臉上似乎還掛著意味不明的笑。
明月暗有一種讓人看清,看透之感,心裏不禁生了幾分惱意,可是卻又忍不住開始回憶起當年與父親往來的南京官員,可是誰才是父親最信最真的朋友?
突然,楊應寧的耳朵動了動,騰的向一側一轉,將明月摟入懷裏,明月才要發作,便感到不對,隻聽疾風穿破空氣之聲不絕,瞬息間,便聽聞“噠噠噠”一連串箭雨釘在車廂上的聲音,到了此時,明月才發現,這看似簡隔的車駕,居然是內裏用玄鐵打造。
隻這片刻功夫,隻聽一聲嘶吼的馬鳴聲,車架向前一傾,便就此停住了,想來是馬兒已經負有重傷,這時候箭雨聲也停歇了。
明月嗅到了車廂外有濃烈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全是馬兒的,還是車夫也遇難了。
兩人窩在車廂內,一時也看不清外麵的情況,但也能明白必是形勢萬分危急,楊應寧麵色一沉,最後將明月往一側一翻,然後向後一傾,將車板一掀,明月這才發現,下麵居然是半空的,明月還不及反應,楊應寧已經一把將她拎了過來,然後按在了裏麵,接著囑咐道:“一會無論外麵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喊叫,不要讓對方發現車上還有人。”說完一把蓋好板麵,掀開車簾一角鑽了出去。
明月這才發現,這板麵下麵的暗格雖小,可是居然還透著光亮,有幾處露孔,想來是為了讓她呼吸和竊視之用。
見有人露頭了,對方也出了聲,聲音沉寂:“一別經時,楊兄別來無佯”
楊應寧瀟灑的一個翻身踏落車廂之下,落在地麵上,還帶著放蕩不羈的神采,懶洋洋的調侃道:“看來我楊某人人緣還不錯嘛,隻不過想出外訪友,便有勞了大人親自相送,不知道楊某人是犯了什麼過錯,還是大人盛情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