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明月也終是止了那些胡思亂想,漸漸睡去,待到她醒來,已經是晨曦。
因是前一日下過雨,此時,太陽東升,更是碧空萬裏。明亮的陽光曬在了山間的泥路上,很快卷幹了裏麵的濕氣,讓山路變的不再那麼難行,明月與張弘治兩人坐在車裏一時無言。
張弘治其實很喜歡逗明月說話,隻是明月心思著實太重,他逗了幾次,明月都不做反映,這才漸漸止了話頭子。
這裏離京都本就不遠,行到太陽西就,便已經到了禁宮,明月隨著張弘治,混進宮裏卻是不難,又有了他從中引線,自是很快便回到了皇後的宮裏。
看見明月的時候,皇後臉上的笑容,明月知道,這是真誠的,可是她卻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心裏隱隱有些做痛,她其實從來不想辜負任何人的真情,可是為什麼,卻終是注定要辜負了一人。
明月回來的正是時候,明日便是七夕大慶之時,那時候人最多,手最雜,也最是好下手的時候。
皇後親自牽著明月的手一起進了內殿,然後輕聲說道:“你這些天,吃苦了。”
明月笑容淺淺,隻是問了問這些天皇後的進程,當聽到何淑女真的有了身子的時候,明月的嘴角微微如彎,隻是皇後卻是有些不明了的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一是要娘娘給她暗示,另是因為用了閉經之物,讓她脈沉而亂,加上幾分暗示,自然讓人真假難分。”明月隻是笑容溫婉,可是卻是聲音弱弱的說道:“不過娘娘也要小心,這萬貴妃能橫霸中宮數十年,也絕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蠻驕無理,必也有其過人的心思。”
皇後聽到這裏,眼眸微微轉動了一下,看著一側的瓷瓶上的碧波花仙圖紋,淡淡的說道:“能在這後宮裏活到現在的女人,有那個是簡單的?”
說到這裏,皇後微微側了一下眼眸,看著明月,見她臉麵如冰沉,淡如止水,不由伸手過去撫在她的麵頰上,然後輕聲的說道:“你皮膚真好,年輕真好,你知道嘛,這裏的女人,一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本就沒有多事能做,可能是一直在這裏生活,我們除去勾心鬥角,還有什麼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說到這裏,皇後輕輕撫了一下明月的發絲,溫和的繼續說道:“青絲如縷,當真是好,可是你知道嘛,我卻在這裏掉過多少頭發,我才入宮的時候,皇上誇我發出如烏雲,可是現在,本宮要靠假發,才能定上九鳳冠,你說這裏誰人不是操碎心神?”
明月輕歎了一聲,垂了垂眼眸,看著她的樣子,皇後微微一笑道:“你雖然心思機敏大膽,可是真要論心思謀算,其實還差卻了一些,你隻勝在人在局外,比我們更加清明,另有自己一些常人不得的手段,要不然,你以為你在這後宮裏的女人麵前耍起心機,你真的夠看嘛?一個好的謀算之人,需要先保住自己才是,你呀,還不算老練。”
明月聽到這裏,不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麼多天以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機謀算盡,此時聽到皇後的話,回想自己這一路走來,要不是因為汪直,不是因為楊應寧,不是因為皇後,她死過多少次了?
皇後的話,她聽入耳裏或是覺得並不入耳,可是那裏不是真情?
明月神色尷尬,可是皇後看在眼裏,卻是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放心吧,有本宮在呢,能幫著你撿些遺錯,你也年輕,人也聰明,總有機會百練成鋼的。”
看見明月一臉受教的應了,皇後微微一笑,然後方才說道:“那你打算用什麼方法,讓本宮能從此事裏抽離。”
“娘娘,你不能自己請辭離去,那樣,便是無私也見有私,何況你本就有私,所以最好的方法,當然是讓皇上趕您離去。”說著明月的聲音越說越小,皇後臉上微有些尷尬,可是卻點了點頭,隻是最終卻忍不住的說道:“你確定太後會出來保我。”
“周太後為了能抱上皇孫,就差沒有泰山祈天了,那裏會怪娘娘用這樣的手段,隻怕明裏雖然是免不了要罵上幾句,但心裏隻怕還覺得娘娘做的晚了些。”說著,明月掩嘴一笑,然後將手裏的東西交付給了皇後然後叮囑道:“隻是要快些,再晚些,隻怕時間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