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山重水複
雄奇壯美、幽深秀麗的水峽穀風光,將蘊含更深的意境,成為鄂西大山中一處天人合一風流倜儻又輝煌壯麗的景觀。
滔滔漊水,祝流經此處的每一滴,成為澤被世人恩及後昆的不朽之源。
天賜漊水,願流經此處的每一珠,成為芳流千古萬世不竭的幸福之泉。
清江公司自2003年3月12日正式入主江、淋,並於當年7月熱烈隆重地開工擴建走馬至江坪河的公路以後,幾個月過去了,大半年過去了,一年多又過去了。不知是走馬鎮上熱烈的開工慶典、漆樹灣的開工儀式,把人們的期望值增加了而導致以後的失望值越大,還是江坪河日夜白白流淌,人們感到心痛,希望加快工程進展早日建成的緣故,總覺得清江公司在工程開工以後,進展十分緩慢,不盡人意。
從走馬鎮至江坪河共15.5公裏的鄉鎮級公路,清江公司決定將其改造成高等級公路。其中由傅衛民牽頭,組織修建需要改道和有8戶移民搬遷的2.1公裏,是整個15.5公裏中難度相應較大,投資相應較多的一段,按每公裏160萬元,共計320多萬元包幹。
由清江公司自身承擔的13.4公裏,也是每公裏160萬元,合計2100多萬元的巨額投資,不征地,不移民,沿著老路滾,投資比傅衛民的2.1公裏的單位造價小得多。
而實際結果又怎樣呢?傅衛民不僅征地、改線、移民,還修成了水泥路麵,且還有可觀的資金結餘。而清江公司不僅建設速度比較緩慢,工程推進不力,幾千萬下來,還隻是沙石路麵,未能澆築混凝土,半拉子就停了工。
除了修築13.4公裏的沙石路麵外,一晃,一年多過去了,清江公司在江坪河方麵沒有任何作為。沒有令人滿意和期盼的進度,令人心急,大失所望。
從鶴峰縣的領導到熟知江、淋電站緩慢進度的人們,都十分惋惜大唐沒能進軍江坪河,要不是清江半路殺出,如果由大唐作為江、淋電站的業主,按照他們的形象進度,2003年3月1日前注冊成立公司,上報建議書批複,完成可研階段設計委托,不等項目建議書批複就在3月份開始修進場道路,平整場地等前期工作,11月開工挖導流洞,2004年10月份截流,大壩開始基礎開挖和壩體填築。看人家的安排,多麼緊湊,人家的行動,多麼快速,如果清江不插一扛子,現在說不定真的在築壩了。
當然,大唐真的進軍江坪河,能否保證形象進度如期實現?或許也有不確定因素。但從大唐的實力和在其他工程中表現出的良好形象,可以肯定不是清江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是另一番熱火朝天的場景,遠遠不止隻是修修停停的十幾公裏的沙石路麵的公路擺在那裏後就沒有任何動靜了。
想當初,在江坪河招商的2000年,全國電力市場供大於求,湖北的電更是富裕得賣不出去,給江坪河的招商引資一度帶來很大困難。其實,這種富電的狀況維持的時間並不太長。幾乎是在轉瞬即逝的兩年後的,2002年就出現了截然相反的事實。當年,全國就有12個省、市自治區出現拉閘限電現象。進入2003年又新增4個省份,全國已有一半省份缺電。到2004年,電力需求受GDP增量拉動繼續增長,缺電省份擴大到24個,全國有2000萬千瓦以上的電力缺口。當年上半年,僅國家電網公司係統就累計拉閘限電,75.75萬條次。
電力大省四川,僅2003年上半年拉閘限電達到5萬多條次,給經濟和社會發展帶來很大影響。當年冬天,破天荒從華東地區購買兩億度電入川救急。
湖北因缺電拉閘限電的現象,也從2003年就開始了。這一年,拉閘限電的次數大約6000次至7000次之間。
2004年7月7日的湖北日報,曾刊發過電力吃緊的報道,而且還是長篇“特別報道”。從“特別報道”中得知,全省當年前5個月拉閘限電,1.2萬多條次,累計限負荷6514萬千瓦,限電量3.84億千瓦時,均為20年來所罕見。
此時期,全省電廠用於發電的煤炭儲量,僅有8天在省府主管部門規定的47.8萬噸“警戒線”以上,其餘108天在“警戒線”以下,其中68天突破34萬噸儲煤的“底線”。曾經多次為江坪河電站進行協調,並在有關文件上簽過字的副省長周堅衛,率省直有關部門及企業的負責人,到山西、河南、陝西、內蒙及鄭州鐵路局,就電煤資源及運力問題尋求支持。到2005年7月上旬,湖北省電力公司竟然拉響了電力紅色警報,全省電網電力供應進入緊張階段。這次預警,是湖北省建立電力預警機製以來,首次發布電力預警信號。
由於持續高溫,全省6月份累計用電量達60.48億千瓦時,日均用電量20159萬千瓦時,增幅為10年來之最,全省此時期的電力缺口達100萬千瓦。鑒於電力緊張的嚴峻形勢,省經委要求各地采取措施,確保城鄉居民、農業抗旱和重點單位、重點部門用電,同時籲請社會、公眾節約用電。
在全國電力緊缺,拉閘限電的大背景下,如果江坪河能建成發電,豈不是利國利民又財源滾滾的大好事嗎?
可眼下的江坪河工程,實際上已經停工。
“遲一年開發漊水,漊水就白白地流一年。白白地流一年,就流失了幾千萬上億的財政收入。清江公司該不會是把江、淋電站開發權撈到手,不急不忙地做完了水布埡,再回過頭來開發江坪河、淋溪河?”
“在西部的水電開發中,有‘圈河’的做法,也就是先把資源占著,自己暫不著急開發,也不讓別人開發。清江公司該不會是在‘圈河’吧。”
2004年10月下旬的一天,吳紅婭這麼想著想著的時候,便很著急地找到傅衛民:“你說怎麼辦呢?按清江的這個進度,哪一年才能發電?”
想當初,傅衛民曾堅持要與大唐簽約。大唐是什麼班子?國際知名的中外合資企業,50,多個億的注冊資本金。吳紅婭自然更清楚,大唐要來江坪河、淋溪河的備忘錄,是她親筆簽的呢!是朱惠民書記按州裏的意圖,要他顧全縣、全州大局,避大唐讓清江,他才違心地讓步的。他不僅暗想,也明說過,還躲避過朱書記找他的手機,吳縣長也關過手機。結果,都沒有躲過,下級要服從上級,局部要服從整體,這是組織原則。
再說,最初找清江公司也不是一天兩天,更不是一次兩次,而清江公司就像清江河裏的三九天的石頭,冷冰冰的,硬梆梆的。早些時候,是多麼希望清江公司能站出來頂起江坪河一片天啊。清江公司因水布埡工程等的原因,可能不及大唐來得快,但沒想到清江在江坪河的開發上比預想的還要疲軟,還要令人失望,加上大唐在以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裏,經常向他和李學紅發短信寄賀卡問候,詢問江、淋電站進度,更覺得大唐人可親可愛可敬,傅衛民很為當初沒有堅持到底而有所悔。但事已至此,他反而安慰起心急如焚的吳紅婭來:
“吳縣長,當年跑批文時,周發堂著急得不行,張運朝給他講大三峽的故事,引用偉人的話,要他不要急,中國的事急不得,慢慢來。”性情並不疲踏的傅衛民似乎已在江坪河的節奏中熬出來了,再急的事,也耐得住些性子了。“看來,我們現在仍然不能太急,急也沒用,作為企業,也有一個效益問題,他們已投資幾千萬,這麼拖下去,肯定也覺得不行,裏麵肯定有什麼問題,還等一段看看,好事多磨嘛。”
盡管吳紅婭再急,聽了傅衛民的安慰,也隻好暫且聽天由命。
“圈河”,也隻有讓他圈去了。有什麼辦法呢?江坪河走到現在,快20年了吧?似乎就是這麼步履維艱地走過來的。現在看來,似乎還要這麼繼續走下去。
清江公司在江、淋工程上舉措不力,工程進度緩慢,原因是一係列的。第一是經營績效不佳的問題開始暴露,一百幾十個億的企業,一年的盈利僅一百多萬元,鶴峰的桃花山才幾個億的資產,而盈利達一千多萬。省裏因此對清江公司的績效進行審計,牽扯了主要領導汪定國的精力。二是水布埡截流後,大壩開始填築,施工緊張,生力軍無暇他顧。三是湖北省委高層決策人物擬將效益不盡人意的清江公司改製,整體拍賣給準備幹江坪河、淋溪河,甩了50,萬又變卦不幹的那個華睿集團,實行民營化,雖然因多方原因沒有成為事實,卻一度導致清江內部人心波動。隨後,公司決策層被大調整。原清江的主帥——董事長汪定國調省人大,總經理柳太康調省直部門任職。和吳紅婭親筆簽約的常務副總汪金元調貴州任職,,清江新任總經理由原葛洲壩集團公司副總梁福林擔任。這些事情的相繼發生,清江自然顧不得什麼江坪河淋溪河了。
清江公司當初千呼萬喚一直不接手江、淋,事後看來也是大有原因的。早在清江入主江坪河的2001年,當時華中電網很想將清江“廠網分開”納入電網公司管轄,因為清江梯級電站正處於湖北“口”字500千伏交流框架上,地理位置“得天獨中”,它所產生的電力調峰調頻作用,是其他水、火電站難以替代的。但是汪定國卻想的是“得中獨大”,不願歸入電網公司。清江在搶在大唐之前成了江、淋的業主後的2004年,試圖借殼中國鳳凰在資本市場上市,假如上市成功也可解決清江公司存在的資本金來源不足,銀行貸款比例過高的問題。當時設想將高壩州電站作為上市主體資產,但是在清江的“兩權分離”體製下,清江公司內部矛盾重重,各利益方的告狀信雪片般地飛向主管機關。最終在證監會審核中國鳳凰重組的會議前10分鍾,一封實名舉報信送到了審核委員們的案頭,這封實名舉報信也將清江借殼中國鳳凰之路截斷。此後發審委給出的不予通過的意見與舉報信所指內容大同小異。清江公司曾經將這兩次自我救贖的機會白白喪失,使清江從此夭折,原因與汪定國關係甚大。曾經的水電驕子汪定國,成也清江,敗也清江,在後來的2007年10月,先是被省紀委雙規,中止十屆全國人大代表資格,後移送司法機關,功成身敗,成了階下囚。代表清江公司與縣長吳紅婭簽合同的副總經理汪金元,以及另一副總經理,也因汪定國案,遭遇雙規和移送司法機關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