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二人也不過才剛相識,趙姑娘就讓煙柳擔如此重大的責任,煙柳擔不起。”
“姐姐也聽了我的一些往事,應該明白此間的利害關係。鳳儀將自身性命交與姐姐之手,便是相信姐姐有此能耐。姐姐也曾笑話我,不願付出真心便希望別人真心待我,如今我將一顆赤誠之心擺在姐姐麵前,也望姐姐能投之以相衡的誠意。”
“隻怕有些話,趙姑娘並不愛聽。”
“實話總比獻媚奉承來得不中聽,卻是我目前最為渴求的。正所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若是鳳儀連這些覺悟都沒有,又何必冒此風險。”
“正如有鍾子期,才會有《高山流水》傳世,沒有知音,便沒有樂曲,也隻有真正被人聽了進去,言語才有存在的意義。姑娘此前便已得到了所疑惑之事的解答,直至今日依然沒有任何動作,煙柳不做這種徒勞無益的事。”
“姐姐誤會了,鳳儀確實得到了答案,至今依舊彷徨於此地,並不是否認答案,自欺欺人,隻是不知道通往這答案的道路何在,這也是我此次前來請教的目的所在。”
話到此處,煙柳頓了頓,她抬眸看了看左長旭,左長旭一直柔情的注視著煙柳,我這個大活人在他眼裏就是透明的。
不過片刻,我與煙柳已經幾番來往,這唇齒之間的交鋒,沒有刀光劍影,卻絲毫不比快意恩仇來得省心,稍有疏忽便有可能敗下陣來。
煙柳又輕輕的擦拭起竹蕭來,我隻當她準備再吹一首曲子,作為給我的答複,豈料她隻是淡淡的開口。
“聽姑娘所言,於公,白駿卿圖謀不軌,禍亂天下;於私,姑娘身負血海深仇,故非除之而後快不可?”
“沒錯。”
“姑娘自以為是鄭旦,為報國仇家恨,犧牲自我,然而姑娘的對手並不是吳王夫差,卻是奸臣趙高。又或者說,白駿卿的手段比趙高更為高明,趙高指鹿為馬,廢皇立帝,可謂權勢熏天,可當他攜玉璽,登殿堂時,卻得不到天下的承認,不得善終。姑娘試想,如今這個天下,若是白駿卿欲登基為帝,又有何人會反對呢?”
“可白駿卿兩度引外敵入主中原,在這些無謂的戰役中,無數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親,母親失去兒子,這難道不是他的罪過嗎?如今他更是僅憑一己私欲,禍亂朝綱,使民不聊生,難道我不應該製止他嗎?”
“姑娘說的那些,外人都不知情,在百姓眼中,白駿卿為官清廉,學富五車,為忠傑義士,是治世能臣,較之前朝軟弱無能的景帝,更具帝王之才,若在白駿卿的統治下,百姓更為富足安康,又有何人規定,這天下不能姓白?”
我驚呆了,傳言中,她正是因為白駿卿才流落至此,她與左長旭相戀卻不能相守,也全拜白駿卿所賜,可如今在她的話語中,我絲毫聽不出怨恨之意,相反的,煙柳的話語中皆是對白駿卿的讚美與包庇之詞。
難不成,傳言不可信,有些地方被我忽視了?又或者,是我完全誤解了?煙柳、左長旭,他們和朝中的所有文臣,還有邊疆的岱欽一般,都對白駿卿欽佩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