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萬（十五）
接下來的兩天挺平靜。
這天上午，李副局長從北京打來電話找耿玉秋。嶽中生說耿經理到醫院拔牙去了。李副局長就問安達欠賬的事。嶽中生眉飛色舞地把如何扣貨抵賬的過程，詳詳細細彙報了一遍。李副局長一聲不吭，聽完之後問安達方麵有什麼反應。嶽中生說沒什麼反應，估計接受了我們的做法。李副局長忍不住罵了句：“放屁!”就掛上電話。嶽中生拿著電話好半天才醒過神來，就急忙來找書記。
範桓正在準備論文。化輕局近日要召開政工研討會，政工部定了幾個題目，分派幾個企業支部寫論文，還要評獎。分給永昌公司的題目是“如何發揮政治工作在經濟活動中的作用”。範桓寫得挺順手，解決安達欠賬的事，作為主要論據寫進去，突出了思想政治工作的做法和作用。
嶽中生大驚失色進來，把李局長電話的態度向書記作了報告。
範桓大吃一驚。李局長不會無端發火，何況都控製不住罵了髒字。一定不同意扣貨抵賬，或是堅決反對這樣做。那麼耿玉秋為什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假傳聖旨，蠱惑人們呢?準是怕事情弄砸，欺下瞞上，把人們都拉上賊船。好你耿玉秋，真是賊大膽呀!連我也被蒙在鼓裏了。他恨恨地想，既然你耿玉秋敢糊弄人，我也來個茶壺煮元宵，看你如何收拾殘局。
嶽中生還在惶恐不安等指示，範桓想了想說道：“這個電話嗎，你知道就算了，不要再和任何人講，包括耿經理。領導上的事情，由領導來解決，下麵的人不要瞎攙乎。懂了嗎?要把住你那破屁股嘴。”
嶽中生走後，範桓也無心再寫論文，打電話把胡富貴叫來，悄聲說了李局長來電話的事，問胡富貴怎麼辦?胡富貴說：“你不是準備論文嗎?”範桓說：“快寫好了。”“你就說差得多，要在家裏突擊寫。這樣躲兩天看情況怎麼發展，好了有你功，壞了無你過。”範桓點頭稱妙。
範桓收拾好東西正要走，於春蓮世界末日般闖了進來。還沒容問為什麼，於春蓮的眼淚，泉水般湧了出來。
“怎麼了你?有話好說，別哭，別哭呀。”範桓慌了神。
於春蓮“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怎麼勸也止不住，招來許多人。範桓急忙叫小琴過來幫助勸。大家又拿毛巾，又端杯子，你一言，我一語，左說右哄，總算止住了嚎哭聲。
於春蓮雙手捂臉，又哽咽了好一陣，才順平了氣，訴說了原委。
原來，自從史傑求老沈改口，老沈沒應後，史傑就翻了臉。他說，既然你把我逼到絕路，我也絕不放過你，要花五萬塊錢雇殺手，到古城來殺老沈。還說他有個鐵哥們在古城武警當中隊長，一句話，兩肋插刀都幹，你就等著吧!恐嚇電話一個接一個，晚上根本就甭想睡覺，沒辦法隻好掐了電話線。可今天一大早，女兒女婿兩口子氣急敗壞地敲開了門。問老爸得罪了什麼人，為什麼殺沈一達的電話都打到他們家去了。
範桓問：“史傑怎麼知道你女兒家電話。”於春蓮說：“還不是當初聯係套貨時，有一次老沈去了女兒家，史傑急著要找，就告訴了女兒家的電話。”
於春蓮又哭了起來：“家裏亂成一鍋粥了，女兒哭，老沈歎氣，女婿說狠話，要找幾個哥兒們南下，先下手為強。你們說，叫我這日子還怎麼過呀?人家怕得罪人，就是小偷掏了包都不肯吭聲，我們家倒好，從詐騙犯手裏弄回來20萬，這不惹下塌天禍嗎?這是何苦來喲!真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就……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