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本無道四
玩花活機關算盡蟬脫殼,辨真假將計就計待飛蛾
“飛賊”一夥在保定肆意盜竊,兜滿心足後,又聚到車站。二狗子說:“咱這番活計,動靜不小,恐怕驚了‘雷子’來車站布卡,再者,石家莊遇險,估計拄拐人已成目標,所以,我看咱們不如棄火車改大巴南下。”方明軒冷笑:“假如我都怕了坐火車,何以敢稱‘飛賊’?”二狗子善意勸道:“大哥,英雄莫逞一時之強,能直能屈方為大丈夫。”“你不必擔心,我自有安排。”方明軒不耐煩地說道。“狗子,你去看下列車時刻表,南去的車盡是幾點的。”二狗子隻好到售票大廳。不一刻,二狗子回來說:“零點五分有輛開往廣州的特快,零點一刻有輛到武昌的普快——”“好,咱們就上武昌的普快。狗子你去買票,大家去做準備。”賊夥一散,方明軒忙喚過幹巴。幹巴,“五鼠”之一,長得精細,猛看跟方明軒差不多,幹巴不僅偷技高超,而且膽大機靈,是得意幹將。方明軒將幹巴叫到一邊,密授機宜。幹巴聽後,先是一愣,隨即鬧了個鬼臉:“大哥,您就放心吧。”說罷,一轉身隱入夜色裏去。
二十三點四十五分,乘坐廣州特快的旅客開始檢票進站。背包提箱扛著行李卷的百十位旅客,在站務員的引領下,長蛇般緩緩湧入進站口。幹巴斜背個挎包,架著雙拐,一拐一悠腿地隨著隊列蠕動。當他檢票通過鐵柵欄口時,立即牽動了幾雙警惕的眼睛。幹巴似乎毫無察覺,坦然地架著雙掛溶進站台等車的旅客中。不一會兒,列車像條通體發光的巨龍呼嘯而至,車門打開,幹巴在熱情的列車員的攙扶下,上了火車。就在他的身後,一名便衣警察尾隨著也上了車。
十分鍾後,北京開往武昌的普通快車正點到達保定車站。站台候車的旅客,蜂擁登上各個車廂門口。廣播喇叭響起播音員甜潤的聲音:“各位旅客,開往武昌去的X次列車馬上就要開車了,請送親友的同誌趕緊下車。站務員請注意,現在停止檢票進站。”檢票口鐵柵欄剛要關閉,“等一等,等一等,我們要進站。”一個小夥子背著個人急急趕來。背上的人身裹打工仔常用的那種大花被,隻露著半張臉無力地歪在小夥子肩頭“背著個病人還來這麼晚,”站務員匆匆地檢了票。“快進站,再晚點車就開了。”小夥子歉意地答應著,大步小踮地背人上了車。
小夥子也是“五鼠上將”之一,長得人高馬大,外號老蔥。他背上的人正是方明軒。背病人踩著時間進站上車,是方明軒精心策劃的花招。這樣既可隱去雙拐的招搖,又可解決無腳代步的困難。
他倆的票是硬臥車廂。老蔥找到鋪號後,將方明軒頭外腳裏地放平鋪上。老蔥生怕露出那兩隻假腳來,沒揭開棉被,又蓋了上臥鋪毛毯。旁邊的旅客納悶:“你給病人裹那麼嚴,不怕他熱嗎?”二狗子一愣,心知自己做作的過了分,便俯身問道:“你熱不熱?”方明軒暗罵:“笨蔥,成心捂死人咋地?”不過為了裝病,還是無力地搖搖頭。“看來真是病得不輕吆。”有的旅客不由得問。“啥病呀?”老蔥說:“腰壞了。工地摔得。”“這是去哪兒?”“回湖北老家。”“工頭不給治傷?”“給,仨瓜倆棗的錢還不夠吃飯的呢!”旅客不再問,相互議論著,唾罵包工頭黑心。有位學者模樣的人憤憤道:“計劃經濟時期,城市資本積累靠工農業產品剪刀差,剝削的是農產品,現在搞市場經濟了,城市的發展靠廉價的打工仔,摧殘的是農村勞動力。低廉工資,生死合同,造成了多少農村人家的不幸呀!”學者的激憤感染了旅客,大家紛紛解囊,送來飲料、水果、方便麵,堆滿了茶幾,有的還捐了錢,這個五十,那個一百,湊了一千多塊錢塞到老蔥手裏。假戲招徠真感情,這是方明軒始料不及的。老蔥轉著圈地作揖答謝,方明軒也不得不露出臉來作感動狀,連聲道謝。周圍旅客信以為真,自然形成很好的保護屏障,方明軒不禁自鳴得意,暗歎自己技高一籌。
然而,到了第二天中午,車過鄭州後,老蔥悄聲道:“壞了,可能有人盯上咱們了,咋辦?”方明軒大吃一驚,他不相信自己的“傑作”能被人識破,就問:“能肯定嗎?”老蔥有些含糊:“雖不敢肯定,但特讓人懷疑,就是窗邊坐著的那小子,老是斜眼盯著你,我還發現他好像認識車上的乘警,別不是他媽的便衣雷子吧。”方明軒皺著眉頭想了會兒,道:“好吧,那就施行緊急方案。”
不一刻,列車上的廣播喇叭響了:“旅客同誌們請注意,本次列車有位旅客突然患病,那位是醫護人員,請速到4號車廂來幫助救治。旅客同誌們請注意,本次列車------”焦急的廣播聲,牽動著上千旅客的心,好幾位醫務工作者,還有熱心的旅客紛紛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