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巨變(1 / 2)

朱海終於爬出了那石針陣,他已成一個血人。

腿上的筋肉幾乎已經被剔盡,不少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而雙手更是慘不忍睹,看起來就是兩團狼籍的血肉!隻能從五處末端開叉的地方看出,那裏曾經有過手指的存在!除此之外,在爬行的過程中,朱海的胸腹上也是多處被刺傷,看上去似乎渾身上下,有百多個傷口在汩汩的向外冒著鮮血!

可是他依然爬了出來!

而朱海的表情,更絲毫看不出痛苦,反倒是在微笑。

發自內心的微笑!

然後,他匍匐在地上,蠕動著來到了滿麵驚恐,卻絲毫不能動彈的犬乙腳下,張開了嘴,一口就咬了上去!

犬乙這一生的記憶中,曾經有無數個人匍匐在他的腳下過,這些人裏有卑微的奴民,有高貴的頭人,有難得的知交,也有曾經的仇敵。

這種匍匐於他而言,已經不再覺得榮耀,而是一種例行公事的厭倦。

隻是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對這種表示謙恭卑微屈服的禮節如此的深惡痛絕,如此的從內心深處泛濫出無以複加的驚懼…….與痛楚!

事實上,此時匍匐在犬乙腳前的朱海,幾乎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他的手腳之上,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就連胸腹之間,也有數不清的擦傷刮痕在泉湧似的冒著鮮血。很快,他身下的地麵上就被浸潤出了一灘暗紅色的小湖。朱海現在的意識已經模糊,可是這並不妨礙他用牙齒慢慢的磨扯著犬乙的腳趾,在啃得見了骨頭以後,再吃力的向上繼續撕扯,這種可怕的經曆給犬乙帶來了幾欲發瘋的痛苦!

犬乙開始瘋狂的慘叫起來,他本就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年輕時候的毅力早已被養尊處優的生活消磨殆盡,而眼前目睹自己血肉被人生生撕扯嚼爛後,再吐出來的情形,也絕不是每個人能承受得了的。他本來已經將奐魚毒逼出了七七八八,隻需要再加上一把力,就能將巫力恢複兩三層-------隻是在這樣驚懼而可怕的劇痛之下,他又怎能靜心濾神,養氣培元?

在這個月色昏暗如殘燭的夜晚,朱海深深呼吸著麵前血腥與汗液的氣息,異常專注的對準麵前的人一口一口的咬了下去。

盡管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盡管雙目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漸漸模糊!

少年人新生長出來的堅韌牙齒,變成了曾經在這犬戎中呼風喚雨,為所欲為的大巫祭最大的夢魘!

犬乙的聲音已經嚎啞了,他滿頭滿身已被冷汗水濕透,從朱海匍匐在他腳邊以後到現在,不過短短數刻------於他而言,竟似已過了數百年,他的雙腿膝蓋以下,不少地方已經現出了森森白骨,被嚼爛扯飛的血管與經脈在血肉模糊裏清晰可見,當朱海將他撲倒在地,費力的齧向他的咽喉的時候,犬乙最後一絲意誌終於崩潰,高聲號叫道:

“你要什麼!你究竟還要什麼!給我一個痛快吧!”

那聲音尖細無比,淒厲若鬼號,甚至還帶了一絲哭腔!他的話顯然不是對朱海所說的--------這少年的執念與倔強,顯然也並非言語所能打動。犬乙說話的時候,絕望的雙眸,卻是緊緊鎖定在了悠然跌坐在牆旁的矮小犬丁身上。

他隻求速死。

犬丁陰冷一笑,露出黃得爛了的兩排牙齒,不緊不慢的道:

“你該知道我要什麼的。”

“你要什麼,你還要什麼啊!”犬乙肥大通紅的鼻子,已經嗅到了慢慢湊近的朱海嘴裏那股難聞的血腥,慌亂的號叫起來。

“交出戮魂幡和你的本命牌,我饒你一命又有何不可?”犬丁終於圖窮匕現,說到戮魂幡的時候,甚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那眼中的光芒複雜至極,包含了恐懼,野心,貪婪,渴求等種種東西。

戮魂幡!這東西的凶名早已在代代口傳中,根深蒂固的紮入了每名巫祭的心裏,而這十年來大巫祭犬祝的低迷萎斂,導致犬戎在商人的利器下節節敗退,威望大跌,更是燃燒起了他手下十三位巫祭欲取而代之的的熊熊野心!然而犬祝昔年的凶殘暴戾,也是餘威尚在,因此這傳說中的巫器戮魂幡,就成為了一項與之對抗的最佳籌碼!

至於能任意控製犬乙生死的本命牌,於野心勃勃的犬丁而言,倒成為了並不是那麼誌在必得的東西了。

聽了犬丁的話,犬乙的反應卻很是奇怪,他龐大的身體先是猛的一震,目光先是怨毒,憤怒,似毒蛇一般死死盯住對手,最後卻因為咽喉上的刺痛猛然醒悟,忙張口吐出一塊淡綠色的小玉牌,擲給了犬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