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一點時間也不能浪費,十九個可怕的人正緊緊圍坐在地上,已派去另外兩人把可憐的基督教徒殺掉帶過來,也許會把肉一點點帶到火旁。那兩人正俯著身子解開捆在俘虜腳上的東西。我轉向星期五,說:“瞧,星期五,照我說的做。”他說他會的。“那麼,星期五,”我說,“你照著我的樣子做,一點不要出錯。”然後我把一支滑膛槍和獵槍放在地上,星期五同樣如此。我用另一支滑膛槍瞄準野人,讓他也這樣。我問他是否準備好,他說:“準備好。”“那麼射擊,”我說,我們同時開了槍。

星期五遠比我射得準,他打死兩個打傷三個,而我打死一個打傷兩個。他們無疑驚恐萬狀,所有沒傷到的都一下站起來,但一時卻不知往哪裏跑或哪裏看,不知毀滅來自何處。星期五密切注意著我,以便照我吩咐的那樣觀察我的行動。第一次射擊一完我就把滑膛槍丟到地上,拿起獵槍,星期五也照著做。他看見我扳起扳機瞄準,也采取同樣行動。“準備好了嗎,星期五?”我問。“好了。”他說。“看在上帝份上,”我說,“開槍!”隨即我再次向那些驚恐的家夥射擊,星期五也一樣。槍裏裝著我說的大號子彈或小手槍子彈,所以我發現隻打倒兩個,而受傷的人不少,他們猛跑著像瘋子一樣狂呼亂叫,到處是血,大多傷勢嚴重。隨後又有三個人很快倒下,雖然還沒死。

“現在,星期五,”我說,放下射擊過的獵槍,拿起裝著子彈的滑膛槍,“跟上我。”他非常勇敢地服從命令。這時我突然衝出樹林把自己暴露出去,星期五緊跟在後。我一發現他們看見我就大聲叫喊,讓星期五也這樣做。我盡量快地衝向那個可憐的犧牲者,但卻快不起來,因為身上帶著武器。白人如上所說倒在野人坐的地方與海水之間的沙灘上或岸邊,兩個屠夫正要下手,但一聽見槍響就丟下他驚惶失措地衝向海邊,跳進獨木舟裏,另有三個也同樣如此。我轉向星期五讓他前去向他們開槍,他立即明白我的意思,跑了約四十英尺靠近他們,然後射擊。我心想他把野人全部打死了,看見他們在船裏倒成一堆,盡管又見兩個站起來。不過他確實打死兩個,打傷的一個躺在船底仿佛死了一般。

趁星期五向他們射擊時,我拔出刀把捆在可憐的犧牲者身上的菖蒲割斷,鬆開他的手腳並將他扶起來,用葡萄牙語問他是什麼人。他用拉丁語回答:“基督教徒。”可是他虛弱不堪,既無法站立又無法說話。我從衣袋裏取出瓶裏的酒給他,示意他喝,他便喝了一些。我又給他一塊麵包讓他吃下,然後問他是哪國的人,他說“西班牙”。他略微恢複後,便千方百計示意我他對我的救命之恩欠了多大的情。“先生,”我盡量用西班牙語說,“以後再談,現在先得戰鬥。如果你還有力氣,把這支手槍和劍拿去狠狠打他們。”他十分感激地接過武器,頓時像增添了新的活力一般,猶如暴烈的複仇精靈向凶手們撲去,轉眼就把兩個敵人的身子砍斷。實際情況是,這一切使野人們異常震驚,可憐的家夥聽見槍聲個個害怕得魂不附體,早已被驚嚇得癱軟下去,無力逃跑,正如其肉體無力抵擋子彈一樣。船裏那五個被星期五射殺的人即如此,其中有三人是被打倒,兩人被嚇倒。

我手裏仍然拿著槍,沒有射擊,要隨時保持槍裏有彈藥,而我另外的手槍和劍都給了西班牙人。所以我叫來星期五,讓他跑到我們首先開火的那棵樹去把打光子彈的武器拿來,他瞬間即辦到。我把自己的滑膛槍給他,坐下又把其餘的槍裝上彈藥,讓他們需要時來取。就在這時,西班牙人與一個野人展開了一場激戰,野人用一把大木劍向他刺殺著,假如先前不是因為我阻擋,白人就被這樣的武器殺了。西班牙人雖然很虛弱,但表現得勇敢無比,與印第安人搏鬥了好一陣子,將其頭部兩處砍得相當嚴重。可野人身強力壯,一步步向他逼近,把虛弱的他摔倒在地,拚命奪走他手中的劍。這時西班牙人盡管倒在下麵,但他明智地放開了劍,從腰帶上拔出手槍,沒等我跑近救他時他已開槍把野人當場打死。

星期五現在隨意追殺倉皇逃跑的野人了,他隻提著一把斧子,先殺死三個,前麵說過他們受了傷倒下去;又把追到的一個個殺掉。西班牙人跑來向我要槍,我給他一支獵槍,他便向兩個野人追去,打傷他們。但他跑不動,兩個野人都鑽進樹林,星期五急忙追上去殺死一個。另一個太機靈了,盡管受了傷,也一頭紮進海裏,拚命向船裏的三人遊去,其中一個受了傷,不知死活——二十一人就他們逃走了。整個情況統計如下:

三人在我們從樹後開槍時首先被打死。

兩人在第二次射擊時被打死。

兩人在船裏被星期五殺死。

兩人被星期五殺人,他們最初受了傷。

一人在林中被星期五殺死。

三人被西班牙人殺死。

四人被殺,要麼受傷後倒斃,要麼被星期五追殺掉。

四人從船裏逃走,其中一個假如沒死也受了傷。

船裏的人極力躲避子彈,雖然星期五射擊了兩、三次,但我沒看見他打倒一個。星期五想讓我用他們的一隻船去追擊,我對其逃跑也確實很著急,唯恐他們把消息帶回去,也許引來兩、三百隻獨木舟,僅僅憑著人多勢眾也會把我們消滅。所以我同意去海上追蹤,跑向他們的一隻船跳進去,讓星期五跟上。可我一到船裏就吃驚地發現還有一個活著的可憐野人,手腳像西班牙人一樣被捆住,是準備被殺掉的。他幾乎被嚇死了,不知發生什麼事,因為他無法從船裏抬起頭來,脖子和雙腳長時間地被縛得很緊,的確已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