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完成後甲板上的人都沒受傷,船長命令大副帶領三人攻打後甲板艙,反叛的新船長就睡在那裏。這家夥在驚恐之下猛地起身,帶著兩人和一個男仆準備反擊,手裏都拿著槍。大副用鐵鋌把艙門撬開時,新船長和另幾人竟膽大地開槍射擊,一顆滑膛槍子彈擦傷大副的手臂並且傷到另外兩人,但沒打死誰。

受傷的大副一邊求援一邊衝進後甲板艙,用手槍射穿了新船長的頭,子彈從他嘴裏打進去再從一隻耳朵後麵穿出來,所以他一字沒說出就倒下了。其餘的人見此情景個個投降,輪船被成功收複,再沒有人被打死。

船長一收複輪船就命令發出七聲槍響,這是我們預定好的信號,讓我知道他們已獲成功。我坐在岸邊觀察直到近兩點鍾,這時忽然聽見槍聲無疑高興不已。

我清清楚楚聽見信號後,躺了下去,這一天我太累了,頓時甜甜入睡。後來我被一聲槍響驚醒,立即起身,聽見一個人“長官,長官”地叫我,我馬上聽出是船長的聲音。他爬到山頂,站在那兒指著輪船,把我緊緊抱著。“我親愛的朋友和救命恩人,”他說,“那就是你的船,它全部歸你,我們也全部歸你。”我向輪船望去,它就停泊在半英裏遠多一點的岸邊,因為他們一收複輪船後就起錨,一路順風把它開到小水灣口。此時潮水正高,船長把大舢板劃到我初次讓木排靠岸的地點附近,簡直就是停在了我的門前。

這一意外使我頓時要倒下去。我看見自己實實在在就要獲救了,一切都不再困難,一艘大船將把我帶到想去的地方。我好一陣子說不出話,幸虧他把我抱住,我緊緊抓住他才沒倒在地上。

他發覺我受到震驚,急忙從衣袋裏掏出專門帶來的露酒,我喝下一點後,坐在地上。酒雖然讓我恢複一點精神,但過了很久我才能對他說話。

這段時間可憐的船長一直像我一樣欣喜惹狂,隻是沒有我那麼震驚。他對我說了無數溫和體貼的話,讓我恢複平靜,可我實在高興萬分,心潮起伏,最後湧出了淚水,一會兒後又才說出話來。

這時我又把他作為救命恩人緊緊抱住,雙方都滿懷喜悅。我說我把他視為上天派來救我的人,我所經曆的一切似乎充滿一係列奇跡,它們一次次證明統治世界的上帝在暗中保佑我們,表明具有無限威力的上帝能夠深入世上最遙遠的角落,隻要樂意隨時都會幫助悲慘的人們。

我沒有忘記向上帝表示感激——一個身居荒野、孤苦伶仃的人,不僅奇跡般地得到他的幫助,有吃有穿,而且每次都因為有他的保佑而化險為夷,所以怎能不讚美上帝呢。

我們談了一陣子後,船長說他從船上給我帶來些食品,這些食品還沒遭到叛匪的洗劫。於是他向大艇喊叫,讓船員們把給長官的東西拿到岸上。這的確是送給我的禮物,好像我並非就要隨船離開,而是將被留下繼續住在島上。

他首先帶給我的是一箱子上等瓶裝露酒,六大瓶馬德拉島白葡萄酒(每瓶兩誇脫),兩磅上等煙葉,十二塊優質牛肉,六塊豬肉,一袋豌豆,大約一英擔瓶幹。

他還帶給我一盒糖,一盒麵粉,滿滿一袋檸檬,兩瓶酸橙汁,以及大量其他東西。此外,對我更有用千倍的是他帶來六件幹淨的新襯衣,六副很好的領飾,兩雙手套,一雙鞋,一頂帽,一雙長襪,一套他自己的幾乎沒穿的衣服。總之,他把我從頭到腳打扮起來。

對於我這種處境的人,誰也能想到它們都是些非常愜意的好禮物。然而我把衣服剛穿上時,世上再沒什麼比它們更讓我難受、笨拙和不安的了。

他們把這一切好東西都搬到我小小的住處後,我們開始商量如何處置囚犯,因為有必要考慮是否冒險把他們帶走,尤其是那兩個我們知道是無可救藥、頑固不化的家夥。船長說他深知這兩個大無賴是毋需寬恕的,如果確實要帶走,也必須作為罪大惡極的壞分子戴上鐐銬,送到途中的第一個英國殖民地去接受審判。我發現船長本人對此事非常憂慮。

因此我對他說如果他願意,我便敢把他說的那兩人帶來,讓他們自己要求留在島上。“我非常非常高興這樣。”船長說。

“好吧,”我說,“我把他們弄來,替你與他們談談。”我便讓星期五和兩個人質——他們的同夥已履行諾言,所以被釋放——去洞裏把綁著的五個俘虜帶到棚屋等我去處置。

一些時間後我穿著一身新服飾到了那裏,現在我又被叫做長官了。我帶上船長來到眾人身邊,叫手下把俘虜帶到我麵前,告訴他們我已全麵了解他們對船長犯下的滔天罪行;他們如何奪船逃跑,準備再次進行掠奪,可上天讓他們自投落網,掉入自己為別人設下的陷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