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慕林秋有所反應,天竺僧右手擺個蘭花指凝力一彈,從中發出一股指力,點到了慕林秋下盤的“殷門穴”上。這隔空點穴著實神妙,幹淨利落,慕林秋向來也是隻得耳聞,未睹其身法,想不到今日卻被施展到了自己身上。穴道被封住,慕林秋原本欲起的身板又被迫坐回原地,不由心生狼狽。那天竺僧膀寬身長,目露邪氣,臉上長滿了許多凸凸凹凹的疙瘩,卻像是翻轉的石榴皮,忒也難看。看著慕林秋也被自己製服,動彈不得,便往旁邊的道人和禪師使了一個眼色,隨即三個人一言不發,前前後後走出破廟,慕林秋大惑不解便衝著三人走去的方向大喝起來:“什麼邪門歪道?有種的把我穴道點開來,再行比劃!”那三人對他的言語沒有半點反應,也不回頭,很快消失在廟門外。慕林秋氣憤之餘凝神留意他們腳步的聲音去路,便即感知那三人已朝昨日夜裏往自己與昆玲同行的那條路道方向而去了。
慕林秋使勁運氣硬逼殷門穴上被封的穴道,一時間竟也無法打開。昆玲兀自躺在那裏閉著雙眼。這時候慕林秋才感覺昆玲有些異常,剛不久自己吼那三人聲音夠大夠響亮,還有自己適才做惡夢大喊的聲音連自己也聽到了,她咋地一點反應也沒有。天色已明,昆玲沒有理由睡的這麼沉。慕林秋向她喚了一聲:“玲兒!”卻是沒有反應,再喚一聲,又喚一聲,仍舊沒有反應。慕林秋內心一怔:“莫非斷了氣不成?”此念一生,他心頭為之一震,便是保持原樣坐姿著地滾將過去。雖然下盤被點住,然雙手是可以動的,他滾近昆玲身旁,伸出右手忙按住她的人中,而後又是探其鼻息,還好,至少呼吸沒有大礙。可是昆玲嘴唇有些許的發白,慕林秋以手背去觸碰她的額頭,又是熱的異常,難道是昨日夜裏著涼發燒,慕林秋一轉念沒往這個方向想。他腦子裏即刻閃過的念頭是適才那三個人,想著這其中定有什麼關聯。好不容易在此破廟裏有個覺睡,卻不知從哪裏無聲無息的冒出三個怪胎來。若是與他們無關,那才奇怪的很。現在是慕林秋不便動作,昆玲又是屢叫不醒,真是一籌莫展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昆玲終於睜開雙眼,慕林秋看著她一臉疲憊的樣子道:“玲兒,你怎麼啦?生病了麼?剛才這裏的三個人,你知道嗎?”昆玲的回答卻讓慕林秋大感意外:“慕大哥,我好想爹爹,咱們回去看爹爹好不?”說著神色木訥,兩眼呆滯的躺在那兒,也不看慕林秋,全然是一副魂不守身的樣兒。
“玲兒你定是累了,我這就帶你去看醫生,你不會有事的!”說著慕林秋欲意抱著昆玲,卻又發現自己穴道被封,根本無法動彈。慕林秋在那兒百思不解:“這三人到底是何來意?不打不罵,不動一旁昆玲的行裝和自己身邊的長劍”慕林秋又伸手摸去囊中的那件百色長裳,也還在,看去昆玲並無被搜身的跡象。看樣子是不為財也不為色,那又是為了什麼呢?尋思間有一股氣流至“膝陽關”直遊上來,一到殷門穴位,慕林秋用力一震,穴道一被打開,他即刻跳起來也不再去想什麼,帶上行囊抱起昆玲往外跑去。慕林秋是想給她給她找個醫生,然這裏是荒僻之地,離詳雲鎮也確實遠了,無奈之中他便提起內力繼續按著昨日的來路狂奔下去。一氣之下奔出幾十裏也沒遇見一個人影,更別說一戶人家了。
昆玲一路上隻是睜著眼睛時而出神時而看著慕林秋。慕林秋抱著她奔出了那麼長的路,確也累了。
此時已來到一個山澗旁邊,澗間流水甚清,慕林秋感覺已渴,便把昆玲放在一旁的草地上自己飲了水之後,看旁邊有什麼可盛水的枝葉,一時間又找不到,便用雙手捧給昆玲飲用,飲過片刻,慕林秋看她憔悴的麵容似乎精神了一些,又道:“玲兒還渴嗎我再給你弄去。”說話間又跑到澗邊複捧些水來。這回卻是沒等昆玲飲下去,她便看起慕林秋道:“慕大哥我想爹爹,咱們回詳雲鎮吧,我要給爹爹燒香去。”慕林秋聽在耳裏感覺甚是奇怪,從破廟裏醒轉直到現在她似乎隻說過一句類似的話,就是想爸爸。難道真是中了邪嗎?慕林秋無法確定,他現在能確定的就是昆玲身體很弱,需要照顧好她,最要緊的是先給她找個醫生再看如何。
於是慕林秋安慰她道:“玲兒,咱們先去找個醫生,等玲兒身體治好了,很快就可以去給爹爹燒香拜祭了,成嗎?”不知為何,慕林秋眼望著昆玲從自己的口中說出這句話,突然感覺到自己鼻子一酸,已有眼淚流出來來,奇怪自己何時變得這般容易感傷。昆玲已經看見她眼角的淚水,一開始隻是那樣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言語,然後伸出右手把慕林眼角上的淚水緩緩拭去。那一刻慕林秋心裏應該是充滿喜悅的,因為昆玲的腦海裏並非隻是被一種奇怪的念頭衝刺著,隻會言一句想父親的類似語言。至少她還懂得見人落淚之時,伸手為人拭淚。可是慕林秋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看著昆玲這等模樣,慕林秋心裏隱約覺得她情狀並非著涼生病那麼簡單,但他又能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