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心瀝血寫春秋
賀《劉育州作品選》問世
著名劇作家劉育州同誌是我的老同事、老朋友,我倆在河南省戲劇家協會共事多年,朝夕相處,了解很深。省劇協是一個群眾團體,其任務主要是為戲劇工作者服務,為繁榮戲劇創作服務,為黨團結戲劇工作者起到橋梁、紐帶作用。我和育州熱愛這個單位,熱愛這項工作,雖說沒有幹出轟轟烈烈、驚世駭俗的業績,但是,我們曾經共同度過克服困難的艱辛,也分享過取得勝利的喜悅,這段經曆,是難忘的,也是值得回憶的。
我曾戲言,如果有人想升官發財,在劇協難以找到這種門路,但在劇協做事,沒有服務熱情,沒有較為過硬的專業水平,沒有團結戲劇工作者的熱誠,沒有見機行事、見縫插針的竅門,很難把工作做好。育州聰明過人,性情隨和,幽默機趣,點子很多,有點像梁山上的“智多星”吳用,劇協的許多活動,都是他出的主意、想的辦法,給我這個書生氣十足的人,作了很大的幫助和補充。育州在工作上很有能力,但他的主要優勢還是戲劇創作,他是寫劇本的行家裏手,經過50年的奮鬥,寫出了一係列好作品,可謂成績斐然,非同一般。近日,他的作品結集出版,洋洋灑灑數十萬言,為讀者、為社會奉獻出美好的精神食糧,實在可喜可賀!
育州是宜陽縣人,11歲那年,家鄉解放了,國民黨部隊逃跑時,丟棄了不少槍炮子彈。一個迫擊炮彈上的引信金黃明亮,非常招人喜愛,他拾起來,裝進了口袋,翻越牆頭回家時,炮彈引信從口袋裏掉了出來落地爆炸,炸傷了他的右手造成傷殘。傷口痊愈,父親把他喊到麵前,歎了口氣,說:“出力活你是幹不了啦,我看你的小拇指頭還能掛住馬鞭兒,就學唱戲吧!”
育州的父親是個木匠,他把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育州小的時候,熟讀了《論語》、《孟子》、《大學》、《詩經》,這為他後來寫戲打下了良好的文學基礎。他從小愛看戲,常夾在人群中往裏混,混不進去,就趴在牆頭上看。父親決定讓他唱戲後,買了一部名為《天地玄黃》的京劇唱段彙集,讓他每天背誦,這是他在戲劇上受到的啟蒙教育。
1955年,育州19歲的時候,從開封藝術師範學校畢業,被分到澠池縣的一所農村學校當老師。節日期間,他在學校附近看了一些農村業餘劇團的演出,不健康的節目內容和粗俗不堪的表演,使他深感不安,為了引起文化主管部門的重視,他利用在學校學到的知識,寫了一篇《怎樣演戲和排戲》的文章,寄給了澠池縣文教科。不料,這篇文章竟成為他調往澠池縣曲劇團的契機。他接到調動通知後,特別興奮激動,覺得等火車的時間都太耽擱,便扛起行李沿著鐵路向縣城飛奔,一口氣跑了30多裏。
報到之後,分配他當音樂教師,一接觸工作,便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他原來在學校學的那一套與劇團的實際工作存在著很大的差距。二胡曲《空山鳥語》他能演奏得相當熟練,但拉曲劇曲調卻淡而無味。教唱歌曲,他駕輕就熟,但要教一段曲劇唱腔,卻難為得他渾身冒汗。他掂把二胡參加伴奏,樂隊的人把他往後攆。困難,沒有使劉育州灰心喪氣,他拜老藝人為師,認真揣摩曲劇音樂的特點和風格。不久,他對曲劇的程式、曲牌、鑼鼓經等有了較為全麵的了解,掌握了它的規律,就逐漸由一個不很稱職的音樂教師變成劇團的音樂設計。
1958年大躍進時,澠池縣曲劇團也“躍進”成為“澠池曲劇院”。一位領導找他說:“咱們劇團改為曲劇院,牌子大了,沒有人寫劇本不行。團裏就你喝的墨水多,你去寫劇本吧!”
育州接受了任務,就到水利工地體驗生活。在南千嶺,群眾為了提前進入“共產主義”,那種熱火朝天的幹勁,確實感動了他。他和農民們一塊幹活,和他們廣泛交談,收集了大量素材,可是當他興致勃勃地動筆寫作時,卻不知如何下手了。在開封藝術師範學校,他學的是音樂美術專業,的確不懂編劇方法。戲雖然寫不成,但一個治山老農的身影總在他的眼前浮動,這個老農稀疏的胡須和微彎的腰身,很像他的父親。“對,戲中的老頭就按我爹的樣子寫吧!”父親高興時是什麼樣子,惱怒時是什麼樣子,育州是十分熟悉的,沒有費多大勁,劇本居然寫出來了。在同誌們的幫助下,經過幾番修改,定名為《南千嶺之歌》,同事們高興地說:“咱們也有自己的戲啦!”劇團演出後,領導肯定,群眾歡迎,這個戲被選拔代表洛陽地區參加了1959年全省現代戲調演。接著,劇本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育州用稿費給劇團買回半頭豬,大家痛痛快快地慶祝了一番。平心而論,《南千嶺之歌》是撞上的,當時育州並不知道,寫熟悉的人和事是一條創作規律。此後他曾接連寫過反映大煉鋼鐵、科學種田、反右傾、四清運動等戲,足足寫了將近8年,沒有一個發表。經過認真反思,方才悟到他對自己描寫的對象太不熟悉了,怎麼能不失敗呢?另外,用藝術去圖解政策,也是強人所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