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中,劉育州同樣在劫難逃,挨批挨鬥,難得安寧,他發誓不再寫東西了,10幾年沒有動筆,前後20年就這樣白白耗費掉了。
粉碎“四人幫”後,育州調到洛陽地區戲研室工作。此時,人到中年,閱曆豐富的他謹慎地選材著力描寫自己熟悉的生活。對於知識分子在十年浩劫中受到的迫害,育州耳聞目睹,親身感受,有著切膚之疼,按捺不住就寫了一個名為《生命的呼喚》的小戲,說的是一個被貶在“牛棚”的醫生,以強烈的同情心和責任感,冒著很大的風險,搶救了一個難產的農婦。這個劇本的立意在於呼喚:我們需要知識分子,必須愛護知識分子。《生命的呼喚》曾發表於《黑龍江藝術》1979年第5期。這是時隔20年後,育州發表的第二個劇本。
改革開放,使劉育州的創作進入到“井噴”期,十幾部大戲,十幾部電視劇,二十多個小戲小品,都是這個時期寫出來的。
獲得河南省優秀作品獎的《洛河兒女》(與人合作),是劉育州創作中的新突破。這部劇作生活氣息濃鬱,人物形象鮮明,思想對比強烈,故事情節編織得細膩精巧,邏輯嚴密,有動人心魄的震撼力量。就是一些細節,也能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如水蓮看過王嫻代其兒子寫的退婚信後,對這種忘恩負義行為,怒不可遏,把她給楊威剛剛做好的新鞋剁為數段,人物的滿腔怨憤作了淋漓盡致的抒發。第五場中楊明義一掌打翻魚缸,把魚拾在手裏,沉重地說道;“魚呀,魚呀,離開了水,你將何以生存下去!”這一形象的、寓意雙關的細節,確能發人深思。這出戲通俗易懂、充滿詩情畫意的唱詞,也能引人入勝,帶來欣賞的愉悅。如水蓮送別楊威時的唱詞:“送你送到臥龍潭,潭裏長著並蒂蓮。常言藕斷絲不斷,咱二人永遠心相連。”水蓮被拋棄,從城裏回來時唱道:“踉蹌蹌走過臥龍潭,潭水淒淒默無言。並蒂蓮花早不見,獨留殘荷淚斑斑!”
1983年全省現代戲調演時,劉育州拿出了《舞台上下》、《大鼓春秋》兩台戲。他在劇團工作了22年,不僅了解舞台上的演員,而且熟悉劇團的許多幕後活動。因此,他能生動地描繪出劇中人的音容笑貌,和他們複雜、微妙的內心活動。在《舞台上下》這個劇本中,有三個人物塑造的較好。一個是名震一方的老藝人“十三紅”,她技藝出眾,但因年老多病,演戲力不從心,又不甘心退出“曆史舞台”,在傳藝中還表現出她隻傳女兒的私心。這是一個內心世界比較複雜的人物,在老一代藝人中具有典型性。第二個是“十三紅”的丈夫、劇團團長雙河,他胸懷坦蕩,含幾分狡黠,有自知之明,會委曲求全,能顧全大局,這個人物的出現,使得劇本在沉重中顯出活潑。再一個就是青年演員春蘭,她純潔善良,能忍辱負重,藝術上聰慧異常,有一股靈氣。我認為,在描寫劇團生活的劇目中,目前超過《舞台上下》的還不多見。在此次調演中,《大鼓春秋》同樣也取得了成功。這個劇本之所以能寫成寫好,與育州在曲藝隊工作過一段時間有著重要關係。
1985年,劉育州寫出了新編曆史劇《九死一生許都行》。這是一個題材獨特、立意深刻、藝術水平出色的好作品。
張仲景是東漢名醫,河南南陽人,著有《傷寒論雜病論》,流傳海內外。張仲景的偉大貢獻和高尚品格引起了劉育州的創作衝動。他想寫,但對東漢時期的曆史背景不大熟悉,對醫道更是外行。沒有別的辦法,隻有認真學習。他讀《後漢書》,鑽研《傷寒論雜病論》,查閱張仲景的有關史料,和請教老中醫。《後漢書》幫助育州明白了張仲景所處的生存環境:戰爭、瘟疫和宮廷腐敗,使老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傷寒論雜病論》中的唯物辯證精神,使他茅塞頓開。張仲景不單是個醫學家,而且是個社會學家,精湛的論述,更表明他是一個文學家。書中的“緒論”就是張仲景藐視名利、反對迷信、同情人民的宣言書。醞釀了近兩年,育州和這位醫學老前輩漸漸成了“生死之交”。張仲景一生的事跡很多,有所棄方能有所獲。育州以東漢的宮廷鬥爭為背景,突出描寫張仲景棄官行醫這一非凡的舉動。以東漢皇宮內部的政治鬥爭為襯托,展開戲劇衝突,收到了窺一斑而知全豹的效果。此劇演出時,麵貌新穎,氣勢壯闊,張仲景、曹節等人物的形象也頗為生動,收到了較好的效果。劇本的不足是缺少應有的機趣,張仲景的行為高大之中少見平易,因而,某些場次給人以“僵直”、“過正”之感。經過多次修改,有了很大改進,1987年,劇本定名為《許都行》在《上海藝術家》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