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宮紗寂寞紅(1 / 2)

時間是一把剪刀,剪得去紅顏變老嫗,剪得去青絲變華發,唯獨剪不去慢慢韶華漫漫愁,剪不去綿綿相思綿綿苦。夜雨瀟瀟,斜倚西窗,共剪燭花的人不再。

天亮了,倪軒讓人給我送來了一套衣服,窄窄的袖子,窄窄的腰身,繁複的裙擺,寬大累贅,純白色,xiong前開口很低,是跳出雲舞用的,我看著這套衣服,我怎麼會不熟悉呢,這是陪伴過我三年的衣服款式,真是此情此景令人何堪。我搖頭說“我不穿!”

倪軒從門外進來,“為了你心中的季布,你會穿的。”

我不語,其實我還有的選擇,隻是我不想搭理他,我寧願放在心裏。倪軒又說“你其實真的沒有選擇,你知道嗎?你隻要從這兒走出去,會有很多人要殺了你。你應該沒忘記,那次你病了,季布為了給你治病,掏了一千個小孩的心肝給你做藥引。可能季布瞞著你,你不知道罷了。”

我腦子有一瞬間的轉不過來“你說,他殺了一千個小孩?還掏了他們的心肝?”

倪軒撣了撣衣袖“不是殺,他是活著掏,有的小孩被掏了心肝,手腳抽搐了一會兒才死去,你想有多可怕。”

我用手捂住嘴,叫他“你別說了,我穿就是了。”

那一天一整個下午,我坐在亭子裏,看著池子裏的遊魚,魚在這個池子裏,永遠都走不出去,看不到這個院子以外的天空。而我,連魚都不如,至少魚還能看著這片天空一輩子,永遠守候著天空外的夢想。而我,夢想,想都不敢想的事,總是被血淋淋地打破的東西。楓樹的葉子掉光了,常年不掉葉子的鬆柏也掉落了一些陳年的葉子來減輕大雪覆壓時的重量,可我,明知大風雪要來了,身上的重擔卻怎麼也甩不下來。

傍晚,倪軒來到我的住處,叫我穿上衣服帶我去赴宴,我換好衣服,采藍秀紅給我上好了妝。沒有戴上任何重量的首飾,隻婉間帶了一串銀鈴鐺鑲紅寶手串,頭發簡單地挽了一個髻,餘下的垂到了腰間,風吹來輕輕地飄動。臨出門了,一陣風猛撲過來,倪軒讓采藍給我加了件披風,又讓秀紅給我拿了個手爐。

因為中午下了雨,外麵濕漉漉的,采和秀紅一邊一個扶著我,走過了長長的回廊。王府的門口停著馬車,倪軒扶著我上了馬車,采藍和秀紅在身後的另一輛馬車上,她們會跟著我進宮,並在宮裏伺候我,事實上是監視我。

馬車一路疾馳進了皇城的大門,在門內的一大片空地上停了下來,有小太監抬上來了轎子,倪軒扶我下了馬車轉入轎子坐好,自己上了另外一輛轎子。這一路來,我們一句話也沒說,彼此都不願打破這份尷尬。宮裏的夜,陰森冷清,風從各個宮苑的簷瓦上刮過,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響。那些簷瓦在燈光和夜色的侵蝕下,如鬼魅般的立著。所謂的華麗不過是有權有勢的人給無權無勢的人社的一個牢籠,困住了別人也困住了自己。

轎子在殿門外的大廣場上停了下來,各家來赴宴的王宮大臣都在殿內,他們的仆從迎著冷風在廊前和轎子前站成一溜,倪軒帶著我和兩個丫鬟及他自己的一個貼身小廝沿著階梯走上去,在殿外的簷下,他讓我們在此等待,自己帶著小廝去入席,他轉身的時候,我拉住了他的衣角“別忘了我們約好的事。”

他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拂開我的手,走了。

殿內一片溫暖搖曳的燭光,絲竹管弦的柔糜聲音夾雜著夜風飄散在層層樓宇裏。簷下各家的仆從有些凍得瑟瑟發抖,但靜悄悄的沒有一人說話。因為倪軒是王爺,我們站的位置比較靠近大殿,進來的有些晚,位置又特殊,加上我的衣著容色很不一般,在一大群仆從中難免鶴立雞群,許多人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