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1984年3月,武漢大學向教育部正式遞呈了關於請求試行插班生改革的試點報告,為此事,我三次進京並有了結果。1985年秋,首屆92名插班生意氣風發地走進了珞珈山校園,這其中就有元鎬。他當時剛過而立之年,是中文係首屆插班生的班長,同時也是當年武漢大學“白校徽”文學社的重要成員之一。
後來,我聽說元鎬的處女作《風箏飄飄》發表在1977年第4期的《人民文學》上。1977年是一個非常值得紀念的年份,說這一年值得紀念,不僅僅是因為剛剛結束十年“文革”,思想文化上的撥亂反正即將開始,主要是因為這一年恢複了高考,這對全國人民都是一件大事,它在告訴人們,冬天過去了,我國文化、教育、科技的又一個春天就要來了。雖然我一直在教育戰線工作,但我也十分關注文化、關注文學,所以對我們的國刊《人民文學》並不陌生,並且認為凡是能在《人民文學》發表作品的人都是不得了的人,都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的大才子、大作家。可惜《人民文學》在“文革”時期停刊十年,直到1976年1月才複刊。複刊後的《人民文學》曾在幾年間發表了巴金、老舍、曹禺、丁玲、魏巍、徐遲、姚雪垠等名家的作品。元鎬的《風箏飄飄》居然和中國許多文壇耆宿的文章共同發表在一個刊物上,自然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記得那個短篇小說寫的是抗戰時期,鄉野兒童利用放風箏幫助新四軍、民兵發放傳單,參與抗日的故事,很有想象力,很有趣。我還聽說,《風箏飄飄》後來被全國幾乎所有省市的美術出版社改編成了連環畫冊出版。1979年,僅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連環畫冊,就由新華書店上海發行所在全國發行了一百多萬冊。想一想,在那個文化生活還相對貧乏的年代,數千百萬冊《風箏飄飄》連環畫肯定陪伴了一代人的童年,成為一代人關於童年的美好回憶。我想,這是元鎬的幸運。
元鎬是有才華的,他的中篇小說《襄河一片月》獲得過武漢市芳草文學獎,中篇小說《這裏曾有過風流》獲得過武漢大學文藝創作成果一等獎。元鎬也是勤奮的,他從武大畢業後,創作出版了長篇小說《天下》、中短篇小說集《無字的花圈》。這次送來的反映海峽兩岸親情、友情、愛情的長篇小說《紅肚兜》書稿,洋洋灑灑,縱橫捭闔,前勾後聯,近40萬字,更是元鎬將近四十年文學創作經驗積累的成果,是他關注海峽兩岸關係、思索中華民族前途命運的心血結晶。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大陸與台灣原本同根、原本統一,但六十年前那場兄弟之間相互廝殺的戰爭卻使父兄分離、母子分別、夫妻分散、兄弟相隔。六十年過去了,子戀母、母望子,兄盼弟、弟思兄,鄉音依舊卻華發兩鬢。不奇怪餘光中先生的《鄉愁》:“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更不奇怪大陸對領導黃公望《富春山居圖》發出的感慨,這幅元代名畫命運本已多舛,差一點被全焚為吳洪裕殉葬,搶出來的兩段還不能合璧,而現在《剩山圖》在浙江省博物館,《無用師卷》卻在台北故宮博物院。我們把祖國喊作母親,當她看到兄弟因相殘而分離、看到大家庭不能團聚,心中該是何等痛苦!我們這些中華民族的不肖子孫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