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幸運地步入文學之門(1 / 2)

我幸運地步入文學之門

(自序)

序,就是序,為何還要加上一個“自”字?

這是因為目前流行著一股作者出書愛請領導、名人作序的風氣。可能是想借助領導、名人的威望,來提高新書的知名度吧。其實未必!我以為一本書知名度的高低,主要是與書的內容和質量及其讀者的喜愛程度聯係在一起的。況且,寫序言的目的是為了交代一些與寫這本書相關的背景情況和介紹書本的主要內容。可這些是作者自己最清楚的,請旁人來寫,反倒有“隔靴搔癢”的感覺。所以,我決定這本書的序言由自己來寫了。

話得從我7歲的那年夏天說起,我正在小樹林旁放牛,母親對我說:“明天你就不用放牛,上學。”我不敢相信,使勁地盯著母親的臉看,母親滿臉的笑容。我“哇”的一聲大叫,趕飛了滿樹林唱歌的麻雀。

忘不了那個明朗的天,忘不了那天的太陽,那麼燦爛,都將我的眼睛晃出淚花來。我用上衣包著嶄新的語文和數學書,兩隻小光腳很響地拍打著地麵,一口氣跑回家。我用快活的目光看著家裏的每一個人。與我年齡大不了多少的幺叔坐在門檻,他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他多想也背著書包去上學啊,可家裏實在太窮了。我悄悄走到幺叔身邊,對他說:“幺叔,別哭,等我明天學會了字再教給你。”幺叔用淚眼望望我,我點點頭。

我是一個很用功的學生,我知道自己能在教室裏讀書並不容易。而我最害怕的就是每個學期的開學要繳學費,這時父親的臉就開始陰起來,母親又免不了跟父親吵嘴、生氣。我每天跟在母親身後哭,別人都有了新書,怎能不哭。三番五次地哭鬧,父親才把不知積攢了多久的一分一毛的零錢放在我手裏,這些錢,有父母的血汗,也有我的淚啊!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想爭口氣,就開始在本子上寫一些東西,寫了很多,卻不知道投稿。偶然的一個機會我看到了我們縣文化館辦的刊物,我把寫的東西包進一個白紙糊的大袋子裏,郵寄的時候一稱,半斤還要多。最後發了一首小詩,還得了5角錢的稿費哩!哇,就這個事,在我們學校都轟動啦,同學們在我的背後指著我說:“你看,他就是我們學校的作家!”

剛剛調來的吳老師正好教我的語文,他有一書架文學書籍。他毫不吝嗇地把一本本厚厚的書塞進了我的書包。那時候,我是多麼貪婪地讀那些書啊,下課讀,夜晚點著柴油燈還是讀。

母親怎麼也不會相信我會落榜,會考不上大學。她認為我是沒好好考,竟然從家裏把我一直攆到學校,讓我重新考一次。我邊跑邊哭,鼻血染紅了我的白褂子。

高中畢業回家的第二天,父親就把牛繩交到我手裏。課本被高高地掛在了牆上,腦子裏空空洞洞,一切都沉寂下來。我該如何麵對眼前的生活呢?

還是我的那位吳老師,他給我送來了幾本書和許多鼓勵的話。可是不久他就從學校調走了,調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我舍不得讀那幾本書,怕一下子讀完了再沒有可讀的東西。

白天幹活或放牛的時候,我口袋裏總裝著一個小本和一個鉛筆頭,隨時記下一閃而過的念頭,夜晚有許多苦惱的事情要記到日記上,有時對著柴油燈流下長長的兩行淚。

我家有一個小小的方木桌,上邊放個小柴油燈,每個夜晚我就趴在上麵寫稿子。為了省油不敢把燈撚挑長。寫好稿後用白紙糊個信封,裝進去寄走。我很喜歡有退稿,有退稿必定有信封,編輯部的信封一般都是牛皮紙的,小心地拆開,翻過來糊好,真是一個很不錯的信封嗬。

然而父親卻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他扔了我的柴油燈,眼裏迸著火星子說:“寫寫寫,你上學的時候幹什麼去啦?我成年累月忙裏忙外為你拚命幹活,連一盒好點的煙都沒抽過,都叫你夜裏點燈白白地浪費了。”

第二天夜裏,我仍然在小方木桌上點起了柴油燈,等待著父親的嗬斥。然而沒有。我知道母親私下裏一定為我說盡了好話。可是終究在劫難逃,父親把我的東西都扔進了灶膛,並且脫去腳上的鞋子,狠狠地揍了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