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rrorBlade
凍河上的風比記憶中更加猛烈,一如巨人憤怒的咆哮。狂風呼嘯著劃過船側,一刻不停地搖晃著他們的船,試圖將船上的人卷進冰冷的河水之中。冬夜中凍河的河水,TerrorBlade是領教過的。那種徹骨的寒冷,每一寸肌肉仿佛都結了冰。當你試著掙紮時,卻發現全身都已經不受控製。不僅僅是寒冷,更多的是絕望。
群星在血紅色滿月的光芒之下黯淡的如同影子,就連失去視覺的TerrorBlade也仿佛能夠看到那鮮血般的顏色。在他們前方,蜿蜒曲折的凍河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一直流進深邃的黑暗中。即使看不見,但他仍然知道目的地在哪裏。他們隻需要沿著凍河一直向西,不出一周就能到達晨星港。這段路途如果步行會十分遙遠,然而TerrorBlade剛剛得到了一個船隊,在河上的速度要遠比岸上快,更不用擔心半月山脈的阻礙……
第三個人情,來自MiranaNightShade,雖然他不喜歡那個略顯柔弱的女人,但她的船卻恰好幫了他的大忙。當她得知TerrorBlade的下一站是午夜峽穀時,便將月歌森林近衛軍團所有的船隻送給了他。這些裝飾典雅的精靈船隻,全部出自船匠摩爾·灰風之手。那個獨臂的船匠在許多港口都留下了自己的“孩子”,冰風森林的綠港是一個,月歌森林的白港是另一個。而晨星港的船隻,則在天災軍團攻占之後被付之一炬。
如果讓他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孩子們正載著一千多名亡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TerrorBlade無法自製地笑了,那個老家夥準會氣得暴跳如雷。摩爾·灰風的脾氣一向不怎麼好,至少在TerrorBlade的記憶之中,他是個暴躁的船匠。
暴躁的如同冬夜凍河的河水。他走到船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讓那股冰涼徹骨的寒冷流遍全身,以此來驅逐身體的無力感。在傷勢痊愈之前,他每天都要堅持這樣做。獵狗忠實地跟在他身後,大多數時間都保持沉默。
“你不該隨便下床走動的,”Luna在他身後說,“能撿回一條命已經非常幸運了,現在還不懂得珍惜嗎?”
“不要用普通人的標準來衡量我,我體內流著惡魔的血。”TerrorBlade皺著眉回答,“這種傷並不算什麼,我經曆過更大的災難,最終還是設法活了下來。”Mirana借給他船隊的一個條件,便是讓Luna上船。神月騎士在晨星穀有一個秘密的任務,剛好和TerrorBlade順路。
“隨你的便,我隻是不想讓剛剛被我救活的傷者不小心丟掉命。”她走到他身邊,趴在船欄上深呼吸,“那麼,你不會介意我在這裏吧?”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獵狗評論道。
“是啊,我當然不介意。”TerrorBlade微微鞠了一躬,接著留下她一個人,獨自走回了船艙。他聽到Luna在身後小聲嘟囔著什麼,不禁咧嘴一笑。當他在分別時問Mirana難道不擔心Luna被天災殺死的時候,女祭司笑著告訴他,你該小心提防那個女人把你的軍隊鬧個天翻地覆。
現在看來,的確如她所說。Luna幾乎用盡了一切方法讓他留在床上休息,還調配了許多奇怪的藥喂他喝。最開始的時候,她得到了Leoric的全力支持,老骷髏似乎很樂意看到TerrorBlade病怏怏的樣子。然而好景不長,幾天之後,Luna開始要求Leoric戒酒。“你知道自己的身體受了多嚴重的傷害嗎?”她煞有介事地搶走他的酒袋,搖了搖食指說,“喝這種酒等於慢性自殺,你全身的骨頭硬化的非常嚴重,絕對不能再碰酒精了。”
“隻是骨頭而已。”Leoric嘟囔著想要搶回酒,卻被Luna敏捷地躲開。
“你可隻剩下骨頭了。”神月騎士皺著眉頭回答,“這是為你好,不能再喝酒了。”
於是每當Leoric想要喝酒時,都會暴跳如雷地發現自己的酒被藏了起來。他威脅要殺了Luna,不過女精靈卻根本不怕。“他們每個人都支持我。”她用下巴指了指TerrorBlade和Anub‘seran,兩個人微笑著點點頭。“現在是三比一,你該學乖一點。”
沒有酒的Leoric完全變了一個人,至少他挖苦TerrorBlade的時候顯得有氣無力了。“這是他唯一的樂趣。”Anub‘seran解釋道,“自從他的最後一絲血肉從身上剝離之後,他便隻剩下酒了。”
“這不會是他唯一的樂趣。”Luna淡淡地宣布。從那之後,她每天都會陪著Leoric聊天,為他讀書,彈琴唱歌。老骷髏頑固的像個矮人,每到這種時候都會咆哮著趕她出去。不過幾天之後,Leoric還是妥協了。他任憑Luna隨隨便便進出自己的房間,讀書唱歌給他聽。
TerrorBlade很清楚,Leoric並不討厭她。這個活了好幾百年的老家夥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自暴自棄了,他對自己的生活並不抱希望。五年之前TerrorBlade的到來讓他很高興,但那也是他唯一一次真正的高興。正如Anub‘seran所說,自從失去最後一絲血肉之後,這個老骷髏唯一期待便是永久的沉睡。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離開霜骨營地那天,Leoric表現出來的失落。
然而Luna的到來帶給了他希望。這是他曾經體驗過,卻失去了幾百年的女兒的感覺。不知道她是不是早有預謀,但毫無疑問,她做的很好。對於這些,TerrorBlade由衷地感激她,遠比對她為自己所做的那些更加感激。
“她一直在試著接近你呢。”當他走進船艙,下樓梯回房間的時候,Anub‘seran在天花板上對他說,“而你卻總是躲著她。”
“她喜歡的是我弟弟,不是我。”他聳聳肩回答,“事實上,我認為她很討厭我,從內心之中。她對月神的信仰無比堅定,而我卻以褻du諸神為樂,至少這一點,就給了她足以仇視我的理由。”
“你想錯了,她就是想找你。你沒有明白嗎?她正在試著改變你,正如她對Leoric所做的那樣。諸神在上,我真不敢相信,那個老家夥竟然會安安靜靜地坐下來聽她彈豎琴。”
改變他?真是個天大的玩笑。或許Luna的確經曆了許多坎坷,但她畢竟沒有經曆過TerrorBlade那樣的過去……一無所有,父母全部的愛都給了弟弟。每次他在深夜獨自對著月亮祈禱時,其實早就清楚自己什麼也得不到……他們毫無保留地,扭曲地溺愛著弟弟,對待TerrorBlade則僅僅像是履行職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弟弟長得很像,他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父親的長子。
因此他搶在弟弟之前弄瞎了雙眼,承擔起惡魔獵手的職責。他很清楚弟弟的天賦有多好,也很清楚如果守護者們找到弟弟,也會希望他成為惡魔獵手。既然父母不愛他,那麼他就應該替弟弟承擔這份痛苦……他弄瞎了自己的雙眼,通過了試煉。然而當他來到守護者大廳,準備接受惡魔獵手的月刃時,卻遇到了同樣弄瞎雙眼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