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Alleria(2 / 3)

這座巫師之城並不是北地最早建立的城市,但卻是最出名的一個。每年都有許多法師慕名前來,隻為了有機會能進入紅曜石之塔的圖書館。除去在瑪莉納爾達(*注2)的極晝之塔和被暗夜精靈們偷偷藏在希爾佩恩(*注3)裏的那些之外,這個世界上剩下的精靈魔法書全部都被保存在泰塔瑞亞的紅曜石之塔裏——在高等精靈語中,泰塔瑞亞的意思就是紅曜石。

然而諷刺的是,泰塔瑞亞的巫師們對精靈的仇恨甚至超過了對天災軍團的。紅宴(*注4)之後,小精靈、高等精靈和暗夜精靈便徹底同泰塔瑞亞的巫師們決裂了。如果不是因為先知Furion與巫師之首Ezalor結下的同盟,最先挑起北地之戰的或許就是這些巫師。

半月山脈仍然在近衛軍團的領地之中,但是泰塔瑞亞已經不再歡迎任何的精靈了。現在的巫師之首拒絕和近衛軍團交談,無論先知Furion如何誠懇,他都冷言回絕。巫師們拒絕同盟,他們認為僅靠自己便能抵禦任何的威脅,直到圖拉魯克的悲劇發生之前……

“你該帶上兜帽,否則城門口的守衛會認出你的。”瑪蘿達好心地提醒道。她剛剛小睡了一會,現在精神恢複了一些,比疲倦的Alleria看上去好多了。

Alleria點點頭,將金色的長發束緊,小心地塞進長袍裏,接著拉上兜帽遮住尖細的耳朵。“我可以自己進去,您無需幫我。”她轉身對身邊的女伴說。

“我是自願幫你的,親愛的,”瑪蘿達完美地微笑著。“你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這是個不怎麼高明的理由,小姐。”Alleria揚了揚眉毛,“您冒著天大的風險幫助一個高等精靈潛入泰塔瑞亞,就是因為她和您的母親有些相似嗎?我認為這不是一個好的商人該做的事。”

“你是在暗示我應該索取一些代價麼?還是說,你擔心我會出賣你?”

馬車緩慢而規律地顛簸著,“坦白的說,我想不出來為什麼一個商人會如此信任陌生的旅行者。”她挪動了一下小腿,換成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我隻能猜測,那個陌生人可以為她帶來遠遠優於風險的利益。”

“猜的很對,幫助你的確可以為克萊姆商會帶來利益。”瑪蘿達笑著回答,“你是近衛軍團的信使,對嗎?”

“不得不承認,您又給了我一個驚喜,”Alleria警惕地回答,“我露出了哪些破綻?”

“破綻?不,絕對沒有,請相信我,你做的非常好了——好的足以騙過絕大多數衛兵的眼睛。如果沒有那些關於近衛軍團派出信使前往半月山脈的情報,我也絕對沒法猜出你的身份。”瑪蘿達掀起窗簾望了望窗外,“哦,恐怕我們得趕快了,泰塔瑞亞日落後就會關閉城門,最近日落的時間實在太早了。”她對Alleria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接著掀開門簾,“好心的格魯爵士,你可以加快馬車的速度嗎?”

“如您所願,凱爾芬小姐。”馬夫揚了揚馬鞭,“不過請別擔心,隻要我們付得起賄賂,衛兵肯定會打開城門的。”雖然嘴上這麼說,他還是利落地抽打了幾下馬兒。

“我可以把您的行為理解成‘克萊姆商會站在近衛軍團這一邊’嗎?”Alleria輕聲問。

“克萊姆商會站在利益這一邊,幸運的是,這一次幫助你會為商會帶來巨大的利益。該是泰塔瑞亞的巫師為他們的傲慢和自私付出代價的時候了。”瑪蘿達語調平靜地回答,然而眼中的閃光還是暴露了她的興奮,“我不知道你究竟為什麼想要進入半月山脈,也不想知道。巫師們妄圖將半月山脈中的一些東西隱藏起來,而你就是撕破迷霧的那個人。”

“隱藏起來?山區裏會有什麼利益嗎?”

“看看眼前的這座城市吧,艾蕾,巨大的齒輪,金屬建築,蒸汽馬車,”瑪蘿達又掀起了窗簾,將夜晚城市的燈光放進了車廂裏,“這些都是煉金術的傑作!”

“我以為煉金術士隻是些玩火(和諧)藥的瘋子,”Alleria回答,“你懷疑半月山脈的深處居住著煉金術士?你們想點石成金嗎?”不知為什麼,這個消息令她感到隱隱的不安。煉金術士的傳說總是伴隨著瘋狂的火(和諧)藥實驗和劇烈的爆炸——這也是他們總是那麼少的原因之一——七大王國禁止煉金術士的一切活動,但這並不能終結煉金術士們對煉金術的狂熱。一小群術士偷渡到北地,在無人問津的半月山脈裏悄悄進行他們不為人知的實驗……是的,這的確很有可能。

“他們的確是瘋子,但卻是一群有價值的瘋子。”瑪蘿達撥開披散在肩上的長發,“答應我,如果你找到了任何關於煉金術士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Chen所尋找的原住民之中會有煉金術士嗎?對此她不敢確定。半月山脈的山區像是迷宮一樣蜿蜒曲折,沒人知道在那最深處究竟隱藏著什麼……或許有,或許沒有,但是答應她的要求不會有任何損失。“成交,”Alleria點點頭,“我會寫信派烏鴉送去布爾德港。”

“這是一比劃算的買賣,”瑪蘿達笑著說,“現在你還擔心我的動機嗎,艾蕾?”

他們趕在日落前進入了城內,城門守衛對布爾德港的馬車隻是象征性地檢查一番,Alleria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她們在安全的地方分別,瑪蘿達臨走前建議她去貧民區的酒館裏碰碰運氣,格魯爵士提醒她留心小偷和強盜——Alleria自始至終都沒能看清他的相貌。

馬車消失在視野之外後,她才轉身拐進貧民區的小巷。這座城市和七大王國的都城一樣,永遠有著數不清的貧民和乞丐。貴族和商人們住在豪華的宅邸裏,平民的屍體則在水溝裏腐爛發臭。昏暗的燈光之下,路邊的流浪漢不懷好意地盯著她。但當他們發現她刻意露出的劍柄之後,便立刻對她失去了興趣。這些人不敢襲擊有準備的冒險者,他們隻能從更弱小的人那裏搶奪……就像那些貴族們所做的事一樣。

小巷的盡頭通向貧民區中央的廣場,當她走進廣場時,幾個衛兵模樣的人走上前攔住了她。“很好,讓我們看看,又是一個外來的冒險者。”一個身材魁梧,穿著軍官盔甲的光頭男人嘶聲說,“你知道自己正要進入什麼地方吧?”

“是的,當然。”Alleria小心地挑選句子作答,以免像之前那樣暴露自己的精靈身份,“貧民區的酒館比起外麵要便宜得多。”

“便宜得多?真是個天真的小姑娘,”小隊長咧開嘴,他缺了幾顆牙,一笑起來就會發出短促的噴氣聲,“當你被盜賊們割開腰包的時候,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酒館老板收取一半,盜賊們收取剩下的一半’——人們總是這樣評價貧民區的酒館。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小姑娘。”

“謝謝關心,大人,”在溫泉鎮的時候的確有個小偷想要從她這裏拿走點東西,不過Alleria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並且給了他一個不錯的教訓。“不過恐怕酒館老板們收取的那部分就是我全部的錢了。”

“聽到了嗎,擊碎者,她說讓你少管閑事。”一個衛兵笑著插嘴,“放他過去吧,說不定今晚我們就能在水溝邊找到她被剝光的屍體呢。”

“我警告過你了,姑娘,”他瞥了一眼插嘴的衛兵,接著轉向Alleria,“如果你不以為然,那就過去吧,巫師協會們不會為你所遭遇的任何事故負責。”

當然,我也不會為我所帶來的任何事故負責。“如果我想聽聽一些有意思的消息,應該去什麼地方?”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銀幣,彈到空中,滿意地欣賞衛兵們的表情。

“煙熏酒館,如果你指的是圖拉魯克的那場災難,煙熏酒館裏可能會有你想要找的人。”小隊長從銀幣上收回視線,“人們都叫他‘四隻手的瑞斯’,那家夥去過很多的地方,包括圖拉魯克——有人說他是圖拉魯克那場災難的幸存者。要我說他隻不過是個擅長吹牛的小混混罷了。”

“謝謝。”Alleria把銀幣拋給他,朝著小隊長手指的方向邁開步子。廣場上聚集著許多小商販,他們一邊驅趕圍觀的孩子,一邊高聲叫賣。她在一個水果攤駐足了一小會,買了一個蘋果。商販建議她再買一些新鮮的冰橙,Alleria拒絕了他,轉身離開了水果攤。

一群髒兮兮的小孩從她身邊飛快地跑過,似乎他們在追逐著什麼人。小心小偷和強盜,她想起了馬夫格魯爵士的警告,貧民區的小孩從會跑了開始就被訓練成扒手,別對任何人掉以輕心,Alleria警覺地繃緊身體。然而沒有什麼人觸碰到她,孩子們發出刺耳的叫聲飛奔而過,她的腰包仍舊好好地掛在那裏。

“你緊張過頭了,姑娘,”一個穿著寬鬆旅行裝的男人笑嘻嘻地上來搭話,“這些孩子們可不敢對冒險者出手,帶家夥的獵物一向交給帶家夥的強盜們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