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Abaddon(1 / 3)

Abaddon

“那家夥是誰?”當一名身披黑色重鎧的騎手率領一隊騎兵,踏著積雪從他們麵前經過時,Abaddon忍不住問。

“哪個?”Crixalis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個穿成黑騎士模樣的騎手?”

“對,他穿的跟伊爾澤·克蘭一模一樣,”騎手的塊頭非常大,騎的馬也比別人的壯上一圈。巨大的鎧甲覆滿全身,漆黑如夜;胸前的位置鑲上了一個墨綠色翡翠的骷髏頭紋章,看上去猶如一個被酸液腐蝕的空洞。他的麵罩被做成了猙獰的龍頭,一如當年的伊爾澤·克蘭。“可別告訴我這是個巧合。”

“你親手粉碎了伊爾澤·克蘭的靈魂,就在恐怖之塔的王座旁,你忘了嗎?”

那隊騎兵在城門外停了下來,加入了先前集結好的隊伍。放眼望去,城門口的雪地上已經集結了一大片黑壓壓的軍隊。食屍鬼,骷髏戰士和骷髏射手,還有被死靈法師用傀儡法術驅伇的,沒有思維的行屍。恩賜之女將城中大部分的鐵和銅都收集了起來,鐵匠們忙忙碌碌地工作了一周,將大部分材料打造成劍與盔甲。如今這支隊伍中除了被稱為“無魂者”的行屍大軍外,所有的戰士都已經全副武裝。將近五百名重騎兵,四倍的步兵,再加上三百名弓箭手以及少量法師,冰石塔要塞的全部兵力都已出動。

“當然沒忘,”Abaddon看著一名傳令官騎著馬在隊伍的前方跑來跑去,嗬斥著命令步兵們集結成隊。“可為什麼那個魁梧的家夥要穿伊爾澤·克蘭的盔甲?”

“嘿,這是個好問題。”流沙之王嘲弄地笑著說,巨大的蠍尾隨著笑聲顫抖不停,“可惜不夠聰明,我猜恐懼和緊張會讓人失去平時的判斷力。你以為伊爾澤·克蘭的翡翠黑甲的全身鎧會被重鑄嗎?當年恐怖之塔的城主大廳找到他的屍體時,Viper大人就已經打定主意將那副盔甲交給另一個黑騎士。”

那的確是副好鎧甲,據說護甲的黑色是因為他們在熔鑄鋼鐵的過程中摻了龍骨的粉末,翡翠黑甲因此變得即輕又堅固。“看得出來,他似乎是以塊頭的大小作為依據來決定的。”Abaddon遠遠聽見那個黑騎士正在大聲命令自己的手下,“那家夥肯定有巨人血統,或者幹脆就是個死而複生的巨人。”

“澤布倫·帕斯卡恩不是Viper大人最先決定的人選,”Crixalis回答,“他本想把那副黑甲交給你,可惜當他派人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天災軍團。”說完後,流沙之王鑽入地下,拋下他獨自前往步兵隊。身披銀甲的托德蒙·凱梭爵士正在等他。

假如Viper問我,我會告訴他讓伊爾澤·克蘭和他的盔甲統統見鬼去。Abaddon掛上嘲諷的微笑,策馬跑向騎兵隊伍。恩賜之女正騎在一隻黑色的夜刃豹上靜靜等待他,三十二名灰袍侍衛則在她的身後。那隻黑如午夜的大貓簡直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樣,總是一副“別招惹我”的樣子。據說她正是騎著這隻忠心耿耿的夜刃豹逃離了晨星穀,並在獄卒察覺,放出烏鴉之前搭上了晨星港駛向布爾德港的最後一艘船。恩賜之女穿著黑色皮靴,黑色皮褲,黑色羊皮手套,黑色皮衣外麵是黑色的鬥篷,甚至臉上的麵甲都是黑色的。

她才是黑騎士,你們這群蠢貨。Abaddon嘴角微揚,幾乎笑出了聲。不僅全身漆黑,連坐騎都是黑的,你們該把那身鎧甲送給她呀,白癡。“您今天格外美麗。”當他到達她的身邊時,Abaddon開口說。

“省省你的嘲諷吧,背誓者,”恩賜之女透過麵甲眼睛處的縫隙上下打量他,接著露出微笑,“希望你昨晚睡得香甜。”

“理應如此——假如沒有一直把躺在身邊的女孩幻想成您的話。”Abaddon嘻嘻笑道。

“我可以將你碎屍萬段,單單就因為你那句褻du的話。”恩賜之女聲調平靜地說。

“千萬別這樣啊,夫人。我對諸神起誓,那句話僅僅是單純的讚美。”

“你的誓言與泥土無異,諸神可不願在那上麵浪費時間。”恩賜之女指出,接著她喚來傳令官,“傳令下去,”她望向身後集結完畢的大軍,數千名亡靈正蠢蠢欲動,殺氣騰騰,“出發。”

自從遇到Akasha之後,Abaddon便很少和其他女人交談。然而眼下,激怒這個女人卻成了他唯一的樂趣。他們並肩騎在隊伍的最前端,代理城主和她的議會之手,除了Abaddon以外,其他的人都沒有這個殊榮。

出征的隊伍中隻有一半的兵力來自冰石塔,剩下的一半則是從刀刃堡派來的援軍。恩賜之女一周之前便發出了求援的烏鴉,信中要求了五百騎兵和兩千步兵,然而末日使者Lucifer隻派來了這個數字的一半,這幾乎等同於對她的輕視。但這小妞雖然自傲,卻也不蠢。眼下,遵循黑夫人和影子女士的密令悄悄前往恐怖之塔的軍隊已經派了出去,冰石塔剩下的兵力隻有平時的三分之一。假如刀刃堡城門緊閉,恩賜之女又能怎麼樣呢?

Lucifer派來的援軍由一名相貌醜陋,滿臉皺紋,穿著有暗藍色邊紋的紅色覆身法袍的巫師領導。Abaddon剛剛見到他的時候,忍不住懷疑那個老家夥究竟多久沒洗過臉。然而恩賜之女卻對他禮遇有佳,甚至在午餐的時候讓他坐在自己的身旁交談。“Lion,”老巫師一邊吮吸骨縫之間的肉,一邊回答恩賜之女的話,“我叫Lion,夫人。”

一言不發的Abaddon突然來了興致。“哪個Lion?該不會剛好是——”

“沒錯,大人,”Lion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破碎的黃牙,“正是您心裏想的那個。”

怪不得他這麼醜,“我聽說你被流星錘擊中了臉,”Abaddon重新打量了眼前的法師一番,發現他實際上並不老,隻因臉色暗淡,皮膚上滿是皺紋,所以看上去像個垂暮的老人。然而巫師有著一頭黑色的長發,發絲糾纏在一起,披在雙肩;他還有一雙銳利的眼睛,當他露出醜陋的笑容時,那雙灰色的鷹眼之中卻從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看來傳聞是真的。”

“流星錘,”Lion舉起手中的雞骨頭同意道,“傳聞有沒有告訴你擊中我的那個人後來怎麼樣了?”

那場戰鬥來的異常突然,結束的也很快。刀刃堡的法師塔在夜晚遭遇冰巨魔刺客的突襲,當時在塔中的法師隻有Lion和另一個學徒。巨魔想要殺死看守,燒掉法師塔裏的所有藏書,然而他們顯然低估了這個被稱作“惡魔”的巫師。“沒有。”最後Abaddon坦承道。

“這個故事最好另找個時間講,”巫師露齒一笑,眼神卻很依舊冷漠,“我要是現在說出來的話,諸位就不用享用這頓盛宴了。”

這讓Crixalis頗有好感,“天災的勇士理應對他的敵人毫不留情。”流沙之王說。

這嗜血的蠍子隻想著複仇,也難怪他能活下來。Abaddon想起在祖爾德林的地下找到的黑牢,陰暗潮濕的洞穴和空無一人的牢房,空氣憋悶,沒有光也沒有水。連液鬼都沒法在那種地方生存,Abaddon突然意識到,那該是多麼惡劣的黑牢?

“希望你們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盟友,”恩賜之女意味深長地看了看Abaddon,接著繼續說道,“眼下我們時間緊迫,情勢危急,假如你們能夠相互忍耐,我將不勝感激。”

恩賜之女的話並非毫無所指。援軍於今天的清晨抵達冰石塔,剛剛進入要塞便引起了一次決鬥。七名食屍鬼和兩名骷髏戰士死於盟友之手,一半來自冰石塔,另一半則來自刀刃堡。最後Abaddon親自出馬,騎著焰蹄(*注1)將一名食屍鬼踩翻在地,又用長劍將另一名骷髏攔腰砍斷,方才終止了那場慘烈的決鬥。幸存者隻有六人,如果他到得再晚一些,或許連出手阻止都可以省了。

“如您所願,夫人。”Lion咧嘴一笑,那破碎的笑容讓Abaddon感到無比的厭惡。

當時如此,眼下亦然。穿過大雪,惡魔巫師策馬追上他們,露出令人厭惡的笑容,“夫人,斥候已經將懺悔之河的消息帶了回來。冰巨魔的祭司正在那裏施展寒冷的魔法加固冰麵,似乎打算立刻渡河。”

即使伊爾澤·克蘭死而複活,騎著紅龍飛到他麵前一邊唱歌一邊雜耍,Abaddon都不會比現在更驚訝。“我們渡河的時候,冰麵很薄,隨時可能碎裂。”Abaddon如實告訴冰石塔的代理城主。“可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那群藍皮怪物打算過河,莫非他們想提前發起決戰?”

“敵人有多少?”恩賜之女思索片刻,輕聲問。

“大約是我們的三倍。五個千人方陣的步兵,還有超過一千的白脊龍騎兵,這支部隊要是渡過河,估計連包圍冰石塔都夠了。”Lion回答。“不過斥候沒能數清究竟有多少薩滿祭司。他不敢停留太久,那裏的森林不太茂密,天空中巡邏的眼睛能看清地麵上的每個角落。”天空中的眼睛,鷹語者。Abaddon想起自己和商隊被抓捕的那天,天空晴朗無雲,肯定是鷹語者發現的他們。

“看來你對惡魔的風格不夠了解啊,背誓者。”恩賜之女微笑著對他說,嘲弄和擔憂各占一半,“那個高等魔族似乎並未因計劃泄露而感到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