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索拉姆肯定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Sven不清楚城主之手打算如何應對,但他懷疑即使是索拉姆那樣的魔法師也有無能為力的局麵。幾千名藏身在暗處的殺手和刺客組成的暗影大軍,就潛伏在他們身邊,手執利刃,隨時準備發起突襲。即使紅袍侍衛們事先得到警告,那仍然會是一場惡戰。
他們在一個焚毀殆盡的塔樓前停下,Gondar在陰影中觀察了一會,確信沒有紅袍侍衛經過之後,才率先沿著塔樓的殘垣斷壁爬上內牆。早些時候,他們就是從這裏進入的內城。由於牆壁太高,塔樓的廢墟又太容易崩塌,因此紅袍侍衛們並沒有在這裏設置大量守衛,隻是派了四個哨兵在巡邏的時候注意這裏——而他們的巡邏的時間早就被Gondar弄得一清二楚。因此這裏就成了他們來往於內外城區的通道。
“跟緊我,這些石頭越來越不牢固了。”賞金獵人抽出彎刀咬進嘴裏,接著開始攀爬。
等他爬了大約十呎之後,Sven才踩著Gondar的落腳點跟隨其後。這座塔曾經是彌林最高的箭塔,用以抵抗敵人從空中發起的襲擊——很顯然,箭塔的設計者並沒預料到他們要麵對口吐烈焰的巨龍。夜影之龍對北地的征服之戰始於彌林,無數的戰士在那場戰鬥中喪生。其中包括達爾加·克拉斯伯裏爵士——烏特雷德城主的弟弟,以及達爾加爵士的兒子麥爾文·克拉斯伯裏。他們在指揮塔頂指揮弓箭手進行齊射的時候,被夜影之龍的暗影烈焰迎麵噴上——與近百名弓箭手一起——像蠟燭般的熔化殆盡。
那場戰爭之中,共有三座箭塔被焚毀,這一座的損壞程度最輕微,另外的兩座隻剩下焦黑的廢墟。夜影之龍幾乎成功地征服了彌林——直到石像鬼們加入了戰鬥。據說烏特雷德·克拉斯伯裏爵士的英勇和頑強打動了諸神,他們賜予他最強大的盟友,並且成功擊退了那隻恐怖的巨龍。然而Raigor卻對這個故事嗤之以鼻,“從沒有嚴謹的記載能證明那些石像鬼曾經活化,這隻不過是彌林人的故事罷了。”
然而夜影之龍的確在彌林吃了敗仗,它的軍隊沒能攻破彌林的高牆,被迫撤向東方。“無論是如何做到的,彌林總歸贏得了勝利。”講故事的科爾格總結道,“夜影之龍唯一的一次失敗就在這裏。在那之後,無論是晨星穀的荊棘、冰痕穀的高牆,還是冰血要塞的魔法,都沒能阻止它的陰影之翼。如果它沒被時空漩渦吞噬掉,或許已經征服整個北地了。”
他們沿著被陰影之火焚燒過的斷壁緩緩向上攀爬。每當有守衛經過時,Gondar便會停下來,將身體緊緊貼在牆壁上,安靜一如陰影。盡管盔甲沉重,手臂酸痛,Sven也必須照做。隨著他們越爬越高,每次停留的時間便越長。
所幸他們平安無事地避開了巡邏隊,Gondar沒有用到他的彎刀。Sven相信賞金獵人能對付得了好幾個紅袍侍衛,但除非被迫,否則Gondar不會冒這個風險。一路上他們小心謹慎,竭盡全力避免和紅袍侍衛們的衝突——這個時候絕不能再出任何差錯,因為任何一個小小的火星都可能將這座城市點燃。
從另一側爬下城牆要容易的多,Gondar在城牆的陰影中留下了繩梯,他們隻用了一半的時間便下到了地麵。然而盡管如此,他們到達外城區時也已經過了午夜。
到了這裏,要擔心的就不是紅袍侍衛了。城主死後,沙克羅工會的刺客們便公然在城中刺殺自己的仇敵。最開始的幾天裏,城主之手派出紅袍侍衛們追查凶手。然而當第三支隊伍也徹底失蹤之後,索拉姆便不再派手下出來送死。Sven知道這是為什麼:在抓住刺殺城主的凶手之前,索拉姆不會在任何事上花費精力。
我並沒有殺城主。他心情陰鬱地想。可我卻看著他在我麵前死去,困惑,迷惘,不知所措。我還任由他們打傷了無辜的Raigor和Traxex,自己卻全身而退。聖騎士都像我這麼沒用嗎?“拉齊會冒這個險嗎?”他無法容忍自己再繼續想下去,於是開口問。
“冒什麼險?”Gondar心不在焉地問。
“被殺的危險。”Sven回答。“那座地下城市中有許多無辜的孩子和女人,需要他們的保護。”
“哦,說的沒錯。走私者們有自己的守衛隊。”賞金獵人拉緊鬥篷,縮進陰影中,接著壓低了聲音。“兩個人正在朝我們走來,他們肯定已經聽到了你的聲音。帶好兜帽,別讓他們認出你。”
在他開口之前,Gondar已經爬到了屋頂上。Sven知道Gondar就在附近,隨時準備援助自己。但除非迫不得已,他們不會和任何人起衝突。他深吸一口氣,帶上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耳朵和皮膚,在黑暗之中,Sven看起來隻不過是一個高大健壯的人而已——至少他希望如此。
交談的聲音漸漸靠近,伴隨著不成調的哼唱。那兩個人喝醉了。Sven遠遠便看到其中那個身材魁梧、剃了光頭的人帶著金色蠍尾劍柄的佩劍,那是沙克羅工會的標誌。另一個人則瘦小陰沉,駝著背,醉的一樣厲害。當他們從他的身邊經過時,Sven側過身讓出路。
他少了隻眼睛,Sven打量著那個駝背的人。“嘿,等等,你。”那個人似乎才看到Sven。“彌林的晚上可不安全,小子,即便對你這樣強壯的家夥也是。”他醉醺醺地說。
沙克羅工會的刺客,Sven心想,自負而傲慢。“我無意惹麻煩。”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身材魁梧的刺客幹笑一聲,“無意惹麻煩?你讓我想起了今天早晨殺掉的一個家夥,我割他脖子的時候,他也一直如此聲明。”他的呼吸中滿是劣質酒的味道。
“你喝多了,羅爾德,想割這家夥的脖子可不容易,我打賭他是個自由武者。”駝背者用一對小眼睛打量著Sven,所幸鬥篷遮住了大部分的暗夜精靈特征。“你屬於哪個公會?”
“我是個旅行的自由武者。”Sven回答。他並沒有可以表明工會身份的徽記劍柄,隨口撒謊很容易被拆穿。“沒有加入任何公會。”
“在彌林,保持中立可不是最好的選擇。通常他們都會逼你表明立場,否則就會自動把你當做敵人。”駝背刺客說。“你從哪來?”
“靈穀。”
“靈穀?那可是個很遠的地方,遠離危險和戰爭。”駝背刺客揚了揚眉毛。他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醉,Sven意識到。
“靈穀一年四季都在抵禦冰巨魔。”他立刻回答,同時留心觀察對方的反應。
“哦,當然。那裏的守衛隊長是個出色的年輕人,不是嗎?”獨眼刺客麵不改色地改換話題。“在他那個年齡就爬到那個位子的人並不多,而且毫無疑問,他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海頓·博爾爵士的年齡足夠做你的父親了。”
“別太在意,謹慎一點總是沒壞處的。”駝背刺客笑了笑,但眼中的神情依然冰冷。“我想這個狹窄的小巷子不是個閑聊的好地方,我們該走了。祝你好運,陌生的自由武者。”說完之後,他側過身,等待Sven過去。
Sven隻猶豫了很短的時間,因為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猶豫。當他邁出第一步時,羅爾德已經朝他揮出了一劍。Sven立刻後撤,但劍鋒依然切開了鬥篷,那對尖耳朵跳了出來。“來自靈穀的自由武者並不多,而且其中恰好有一個被通緝了。”駝背刺客也抽出了武器,接著直起了身體——他並不駝背。“你知道已經有兩個人出價三百金幣懸賞你的腦袋麼,小子?”
“我值那麼多錢?”Sven反手抽出武器,迅速挽出一朵劍花逼退麵前的羅爾德。“你確定自己沒認錯人嗎?”
羅爾德發出一聲幹笑。“他說我們認錯人了,威斯克。”他懶洋洋地揮出一劍,卻和Sven的劍鋒擦出猛烈的火花。“去問懸賞你腦袋的家夥,他或許知道。”
威斯克看著Sven,一言不發,但Sven很清楚自己所處的局麵有多不利。“沙克羅工會的刺客從不會以多敵少。”他突然想起Gondar的話,於是脫口而出。“刺客有刺客的榮譽。”
“該死,他以為我們是那些白癡。”羅爾德齜出牙,他的尖牙鋒利的像刀子。“去你媽的榮譽,隻有蠢蛋才會像他們那樣。”
“古爾·奧連恩死的不明不白,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他們約他一對一決鬥,最後卻去了九個人。重榮譽的刺客就和膽小的騎士一樣沒用,大家都這麼說。”威斯克點點頭,一邊將手中的短劍拋向空中,隨後接住。“他死後,午夜議會空出了一個位子。每一個高階刺客都渴望證明自己,有些用刀子,有些則用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