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Sven(1 / 3)

Sven

囚徒塔的四周布滿獠牙般的尖樁,黑色的高牆層層環繞,猶如黑夜中的山巒。塔身高大如同巨人,周圍的建築全都籠罩在它的陰影裏。Sven和Gondar躲在囚徒廣場一家絲綢店的屋頂,從他們的藏身之處望過去,塔周圍巡邏的衛兵們都小的像是螞蟻。

然而那些螞蟻卻足足有上百隻。每天都有四支紅袍侍衛的隊伍在塔樓的外圍沿著尖樁巡邏,警覺而謹慎。他們在看守十分重要的囚犯,謀殺城主的凶手。

“你能把我們弄進去嗎?”看著一支隊伍走入陰影後,Sven轉向Gondar。

“當然可以。”賞金獵人依然凝視著囚徒塔的黑色鐵門,那道門的顏色很深,比籠罩它的暮色更加黑暗。“但我們沒法帶著兩個受傷的囚犯全身而退,我所知道的索拉姆絕對不會讓我們如願以償。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我敢打賭潛伏在塔中的衛兵是平時的好幾倍。”

“裏麵的囚犯也比平時多,”Sven說。“Raigor和Traxex在裏麵。”

“我當然知道,Sven,”Gondar輕歎一聲。“我並不是對此毫不關心,但我絕不能賭博。有人曾說烏特雷德·克拉斯伯裏是傭兵之城中的巫妖王,現在他死了,這片由他統治的領土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外城區的第一工會正在預謀叛亂,而城主的長子卻還沒成年。一旦毒蛇灣的娜迦得到了這個消息,便會在冬天發動進攻。更不要說那封信中提到的消息——”賞金獵人瞥了Sven一眼。“如果午夜峽穀的惡魔被引向這裏,這座城市必將麵臨毀滅。你倒是說說看,如果現在我們兩個被索拉姆抓住,他會有時間仔細調查嗎?”

“但是索拉姆調集了大量的衛兵看守囚徒塔。”一支十二人的巡邏隊從他們下方的街道經過,Sven壓低了聲音。“他想要舉行公開的審判。”

“那是因為他沒能將全部的‘凶手’繩之以法。索拉姆是個公正的人,但也僅此而已。”Gondar回答。“他會舉行審判,召集彌林的議會,並且給予Raigor和Traxex申辯的權力。然而公正並不代表正義——聖騎士們經常將它們混淆,真可笑。無論是審判還是申訴,在此時都毫無意義。城主死的時候,房間中隻有我們四個人。”

“是那道影子做的——”

“——是的,我知道,一道影子割了他的喉嚨。下手幹脆利落,說不定比我還熟練。”Gondar皺緊了眉頭。賞金獵人最近一直戴著那副醜陋的麵具,因為他們需要借用Gondar的影響力。城主死去的第二天,Sven和Gondar的名字就傳遍了全城。在那之後,搜集消息便成了一件十分困難的事。Gondar在彌林中可以相信的人並不多,而即使是那些人也難保不會出賣他們。

他們逃離城主塔之後,科爾格的酒館便被紅袍侍衛們包圍了起來,Sven真心希望那個老法師和他的兒子沒有惹上麻煩,但是他懷疑紅袍侍衛們並不會聽他們的解釋。前幾天,Gondar試圖求助一名來自南方的傭兵朋友。然而對方在會麵時帶了二十個紅袍侍衛,設下了埋伏,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突出重圍。在那之後,他們便不再向任何人尋求幫助。

“我們很難從這座塔中救走他們。”賞金獵人最終不再去看那座黑色的龐然大物。“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被關押在塔樓的哪一層。”

“我要去找索拉姆。”Sven緊緊握住劍柄。“我要告訴他事實,如果他是個公正的人,一定會給我發言的機會。”

“別傻了,聖騎士。”Gondar按住他的手臂,就好像擔心Sven隨時會衝出去一樣。“那些紅袍侍衛不會讓你接近索拉姆的,而且即使你真的見到了他,又能怎麼說?一道影子殺了城主?”

“那是事實。”Sven對他低吼。

“隻有你我這麼認為。索拉姆能從Raigor那裏聽到相同的話,如果他會相信影子的說法,此時囚徒塔就不會戒備森嚴了。”賞金獵人撇了撇嘴。“而如果他不會相信……你覺得自己自投羅網能有什麼用?我可不認為自己有本事救出三個人,每個人都知道索拉姆是彌林最強大的魔法師。”

“我可不知道。”Sven固執地甩開他的手。

“你最好知道,聖騎士,否則你和我——再加上囚徒塔中的兩個人——都會死。”Gondar聳聳肩。“聽著,Sven,現在Traxex和Raigor全都被捕,你隻能依靠我。而由於我被看到和你們在一起,通緝令上也會有我一份。因此我們必須合作——比以前更好的合作。”

這並不難,Sven心想,至少他還戴著那可笑的麵具。“你有了主意?”

“哦,當然,我的確有幾個。不過關鍵之處在於每個計劃都有風險……”Gondar輕手輕腳地沿著屋頂的傾斜麵移動,並示意Sven跟上。彌林內城區的建築大多連在一起,Gondar將這裏的屋頂稱為“捷徑”,在屋頂上就可以到達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囚徒塔是彌林最早的建築之一,據說並非出自人類之手。塔的規模太過龐大,而駐守在其中的人卻又太少。我確實有把握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潛行進去——即使他加派了兩倍的衛兵——但索拉姆一定也會想到這一點。他們隻要看守好關押Raigor和Traxex的牢房,就相當於緊緊掐住了我們的脖子。你覺得自己能應付幾個衛兵?”

“我說不準,因為我必須留一手。”Sven回答。“索拉姆懷疑我們是殺人犯,我可不想讓那變成事實。”

“很明智的決定,這就是這個計劃的風險所在。如果我們強行外逃,不殺衛兵實在有些困難,你不可能和幾十個人同時戰鬥的時候仍然注意使用劍背。而一旦殺了人,我們便真的成為了殺人犯。”一隻貓頭鷹從他們身邊掠過,追逐屋頂上的老鼠。“我們還可以在押送的過程中試一試,這個計劃的細節我想了許多次。審判的地點一定是獵龍者廣場——那裏十分開闊,能容納足夠多的平民——而從囚徒塔前往獵龍者廣場的大路隻有一條。他們必然要路過運河上的橋,那時便是最好的機會。我們可以從水中逃走。”

這可比前一個計劃瘋狂多了。“我不是魚。”Sven幹巴巴地回答。“而且我猜那些紅袍侍衛們會對水裏射箭。”

“說得對,或許那時你該慶幸自己是一隻穿盔甲的魚。”Gondar哈哈大笑,嚇得一隻野貓慌忙逃下屋頂。“如何擺脫押送的紅袍侍衛並不是難事,我們隻需要將橋弄垮——一點點煉金術士的黑火就能做到——幾十個人同時落入水中,那場混亂足夠讓我們逃走了。然而最大的困難在於如何離開運河,索拉姆肯定會在下遊和上遊的出口設置守衛,如果我們逃得不夠快,很可能被困在河裏。”

“我們可以在逃出衛兵視線之後立刻上岸。”Sven指出。

“聖騎士都像你這麼聰明嗎?”賞金獵人揚了揚眉毛。“你該好好觀察彌林的運河,這裏除了卸貨的小港口之外,其他地方的河岸離水麵至少有十呎高。下遊的第一個港口距離那座橋太近,而第二個又太遠。”

“上遊呢?”Sven追問。

“上遊的港口太過靠近囚徒塔,毫無疑問,在我們爬上河岸時,紅袍侍衛們已經徹底封鎖那一帶了。”Gondar回答。“這個計劃的風險就在這裏:如果紅袍侍衛的反應速度足夠快,我們就隻能像魚一樣被網起來抓走。假如沒有索拉姆的話……或許還值得一試,但那個法師擁有魔法烏鴉,傳遞消息就像轉念一樣迅速。這個計劃風險太大。”

他們在內城牆邊緣的一個屋頂上停下腳步,不遠處的黑色石牆幾乎和黑夜混為一體。“因此我打算試試這第三個。”Gondar跳下屋頂,悄無聲息的著地。

Sven懷疑自己發出的聲響能吵醒半個城市,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穿著自己的盔甲。聖騎士是絕對不能離開自己的劍和盔甲的,因為戰鬥隨時會到來。“什麼計劃?”落地後,他找到Gondar藏身的陰影。

“還能是什麼呢?找拉齊幫忙唄。”賞金獵人眨了眨眼睛,麵具露出醜陋的微笑。“我想你會很樂意回到那個地方的,我記得你看諾婭小姐的樣子。”

Sven臉紅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爭辯道。“我隻是——”

“隻是一個年輕的聖騎士,而諾婭小姐是個草藥醫者。還有什麼能比這一對更般配的呢?”Gondar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該看看當你治好那個小女孩之後,諾婭小姐看你的眼神。不用懷疑,隻要你開口,她肯定會自動獻上自己的。”

我那樣看她,隻是因為她長的像Lina。Sven告訴自己。“我不會開口的。”他告訴Gondar。“我不會做任何有損諾婭小姐名譽的事。”至少這個理由聽起來不那麼差勁。

“哦,多麼正直的聖騎士啊。”他們在黑暗之中沿著內牆行走。午夜中的彌林同樣沉靜,一如月歌森林,然而Sven很清楚這裏的安寧隻是假象,因為沙克羅工會正在密謀發動叛亂——這是Gondar從某個出賣他的雇傭兵那裏得到的消息——幾天之內,下城區的盜賊公會就要從紅袍侍衛手中奪取外麵的城市。他們會率先控製住運河,接著便是守衛塔和騎士馬棚。很快,整座城市的守備係統就會徹底癱瘓。